雬月是靈體行進的速度要比一般人快,眨眼之間我們就到了郊區,黃昏日暮之下。這裏可比秦桑家的位置要郊區許多,卻有一座很大的別墅。
別墅周圍還有一顆乾枯的樹,樹上蹲滿了黑烏鴉。
一輩子長在城市裏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紅眼烏鴉,聽着它們孤冷的叫聲。心口難免一緊,周圍可真夠荒涼的。
別墅附近還有個亂葬崗,橫七豎八的看到不少泰式的墳頭。
說實話,人死了埋在土裏,好像每個國家都差不多。
就是設計的墓碑,可能各有不同。
在別墅的大門前,是滿院子的野墻薇,這些野墻薇野生野長的反而比花園裏要茂盛。只是無人剪枝,所以顯得長牙五爪的,沒有任何美感可言。
花叢中除了盛開的花朵之外,還有白森森的東西,仔細一看全都是骨骼。那些骨骼破破爛爛支離破碎的,也不知道是人的白骨,還是動物的白骨。
落日的餘暉一照,那些白骨被照的跟血玉一樣,好像隨時都能滴出血來了。
“你說那個……那個景晟的家就住在這兒?這裏也太荒涼了,而且這麼多的白骨,也不怕引人注目嗎?”我看着白骨累累的墻薇園,總覺得這些墻薇是吸着人血人肉,才盛開的如此的貌美。
雬月渾身的黑氣,看着比這片墻薇園要邪性多了,“外層有結界,如果我……沒有吸收那兩隻惡靈,讓我的靈魂碎片歸位,可能……連結界都進不來。”
“那我夢中來的會是這棟別墅嗎?不是有結界攔着……”我看到這棟陰森森的古老的宅子,本能的覺得害怕,有些許犯慫了。
雙手緊緊的勾着雬月冰涼的脖頸,雬月看到我這樣害怕,反倒是得意的笑了,“也許是因爲你這個胖妞……是天生鎖骨吧,所以這外面的結界攔不住你。”
天生的鎖骨!
這個詞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了,自從鳳翼受傷遠遁以後,我都忘記了我身上還有這麼個招惹麻煩的特性。
鎖骨據說能讓鬼魅不死不滅,永生得道。
可是雬月跟我在一起了之後,還不是一樣的灰飛煙滅了?
這個所謂的鎖骨,也沒那麼靠譜吧!
走到了別墅的大門,雬月摸着下巴,自言自語起來,“我是應該禮貌一點,敲敲門呢。還是要霸氣一點,直接把它的門踹爛!”
“當然是直接衝進去,敲什麼門啊,萬一他不開門呢?”我現在覺得自己很暴力,特別想進去把東方青冥從油畫裏撈出來。
至於什麼禮貌之類的,對地獄裏出來的東西,需要講究禮貌嗎?
雬月一腳就揣上了別墅的大門,“說的好,我喜歡你這樣兇悍蠻橫的樣子,裏面的那個仁兄如果還在的話。應該要心疼他的門了吧……”
門被雬月踹了一腳,看似紋絲不動。
過了三秒鐘,“轟隆”一聲巨響,直接躺倒在地。
雬月就這麼踩在這扇門上,緩緩的走了進去,別墅內沒有任何的照明設施,是一片的幽暗。
但是所有的擺設,我卻是那麼的熟悉。
裏面的每一幅油畫,都好像在哪兒見過,甚至不用看就知道哪一副會在哪兒。
這果然就是前一陣子,我做夢總夢見的那個全都是復古式的宅子,宅子裏一片的安靜。雬月走進去,根本就沒有人攔着,也沒有看到任何一個形影。
雬月也不管其他,邁着優雅的步伐上了樓梯。
直接就走到了那間夢裏的書房,門是虛掩的,被雬月一腳踹開了。
他走了進去,我夢裏那張油畫赫然就掛在牆上。
油畫中哪有什麼少年,只有一個身穿綠衣道袍的骷髏一樣的男子,佝僂着乾癟脫水的身子坐在墓碑上好像死了。
聽到我們進來的動靜,才猛的擡頭。
那個少年雙眼都是猩紅的血絲,整張臉都乾的僵硬了,嘗試張了張嘴,卻只能勉強發出了破舊風箱一樣的聲音,“餓……我餓……” 只是那幅油畫當中,原本還有一副打開的棺材的。
此刻棺材和棺材裏的隨葬品都還在,裏面的男子的屍首卻是不翼而飛了。包括本辦公桌後面的轉椅上也沒有人坐着。
給人的感覺,就是人去樓空了。
我倒抽了一口氣。抓住了雬月身上的衣料,“景晟……不在家?”
“這像是不在家的樣子嗎?應該是知道了本大爺要來了,嚇得躲起來了吧。”雬月將我輕輕的放在了油畫前的地上,雙手都放在了我的肩膀上。
他的雙目,也盯在那幅油畫上看。
景晟害怕的應該是吸收了賓靈和紅眼拍嬰之後的雬月。纔會選擇逃離此處吧?
此刻的雬月邪性的很。就連我都感覺微微有些陌生了。
看着油畫上。那個穿着綠衣道袍的乾屍,那雙睜目欲裂充了血的眼球。
只覺得那個目光特別的熟悉。特別像是東方青冥飢餓崩潰時候的樣子。
我伸手摸了一下油畫上面,油畫上的顏料已經幹了。摸在手裏有一種凹突不平的觸感。 豪門罪愛:金主的緋聞情人 就是無法觸摸到裏面的人。我小聲的問了一句,“青冥,是……是你嗎?”
“救……我!!”
那乾屍已經嚴重缺水的發不出聲了,看到我的手身上去。想要跳起來抓住卻怎麼也摸不到。
最後他好像喪失了力氣,居然從墓碑上跌下去,僵死了一半的趴在地上一動都不動了,根本沒法解釋自己是怎麼進去的。
那片墓地荒涼的,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雖然那穿道袍的乾屍早已面目全非,和東方青冥沒有半分相似。可我確定他就是東方青冥。
他在夢裏拼死向我求救了那麼久。我纔在這裏重新的找到了他!
我皺緊了眉頭,這油畫裏的人要怎麼救出來呢?
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見過如此怪異的事情,就是能把人關在畫中。這幅畫好像是另一個世界,裏面的人雖然能看見,但是卻沒法把他放出來。
雬月用自己的手指頭敲了敲油畫,發出了“叩叩”的聲音,他神情凝重,“這是一幅真畫啊,小屁孩,你是怎麼被關到畫裏的?我真的很好奇,你能不能告訴我……”
“救……”
東方青冥死狗一樣的趴在地上,聽到雬月的聲音掙扎的擡了一下頭,卻再次無力的死過去。
隨即,整棟房子裏,忽然就傳出了無數的哭聲。
僅僅就在這間房裏,每一幅油畫中,都有個人子啊畫中流眼淚哭泣着。那聲音悽絕哀然,聞者都有一種心被揪住的痛楚。
“放我出去,我要自由!!”
“救救我……”
“救命……”
……
那是無數個寂寞失去自由的靈魂,在哀叫求助着。
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在這鬼宅一樣的別墅裏,格外的森然恐怖。
我回頭仰望了一眼雬月,緩緩的開口,“好像……好像每幅油畫裏,都關着……人!是不是隻有摧毀油畫,才能把人放出來?”
雬月似乎感覺到我有些害怕了,從我身後緊緊的抱住我,“毀了油畫,裏面的人可是會死的。不過……要是能進去的話,說不定能把東方青冥那小子帶出來。”
進……
進去油畫裏面?
我覺得實在離奇,咬着脣說:“真的能進去嗎”
“想跟着我進去嗎?”他問我。
我點了點頭,“恩。”
這輩子我還沒進去過畫裏,真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樣子的,雖然有點害怕,但是有雬月保護我又覺得心安。
他小聲的吐氣若蘭的說道:“那就閉上眼睛。”
我將雙眼閉上,耳邊傳來的是古怪的文言文,讀的速度很快。他在念什麼我一個字都聽不清楚,不過在閉上眼睛之前,我還想看到他掐動了一個古怪的手訣。
進去油畫的方法,雬月好像知道。
三秒鐘過去了,我閉着眼睛,周圍還是一片幽冷的感覺。
卻是能聽到蟲鳴狗叫的聲音,我一睜開眼睛,就見到身前趴了一具乾屍。那乾屍還會動,見到我激動的朝前挪動了寸許,一下就將我的小腿抱住了。
它的手乾的就像鹹魚一樣粗糙沒有水分,冰涼涼的一片更是讓人頭皮都炸開了。
下意識的就想要掙脫開來,誰知道它雙手都抱上來了。
“雬月……雬月……你在哪兒?”我有些急眼了,四下裏尋找雬月的蹤跡,可是雬月卻好像突然消失了。
周圍是一片的荒墳,地上是黑色的泥土地。
滿地的屍骸,還有被遺棄的棺槨。
遠處是詭異的羣山,山頂上有云霧繚繞,山下似乎還有點着燈火的小山村。我深處在這一片的亂葬崗中,還被一隻乾屍纏上了,我心裏有說不出的害怕。
我這是出現在了油畫裏嗎?
冰冷的夜風颳在身上,是那般的真實,我甚至都看不到油畫外面的世界。
滿眼的荒墳,黑色的地裏荒草悽悽,佈滿了荊棘。
腳邊那具乾屍,就好像見到親人一樣,死死的抱住了我,“救我……女人……救……”
它已經無法完整的說出一整個句子,但是我好像明白過來什麼,腦子裏恢復了理智,“你……你是東方青冥嗎?”
“啊!”他張着嘴,嘴格外的僵硬,只能發出這個詞。
我皺緊了眉頭,“那……那我要怎麼才能幫你?”
他說不出話來,眼中帶着灰敗的神色,而且逐漸在失去焦距,似乎身體機能已經到了一個崩潰的臨界點。
如果再不幫他,他很可能就會徹底的死翹翹。
腦子裏忽然想起來,他說他餓,是不是隻要喂他吃點東西,讓他逐漸的恢復體力就可以了呢?
我從口袋裏,摸出了一顆大白兔奶糖。
這還是在機場的免稅商店買的,我吃了好些,還留下來這麼一顆。
我剝了糖紙,將大白兔奶糖塞到他嘴裏。
這個傢伙立刻快速咀嚼起來,差點就把我的手給咬到了,慢慢的他把糖果給嚥下去了。居然可以坐起來了,雙眼當中依舊是充滿了戾氣。
我問他:“好點了嗎?”
“還是……好餓……”他渾身乾癟,居然是僵硬機械的爬起身來,一下就跳到了我的跟前。
青蛙一樣的蹲着,雙眼貪婪飢渴的盯着我的小腹看,“好想吃……我快要餓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久沒有吃東西了,吃……我要吃……” 他乾癟缺水的面頰,都貼上了我的小腹。
鼻子在瘋狂嗅着我的肚子,雙手也抱住了我的腰肢。涎水從他乾燥的嘴角滑落下來,“好香好想吃……好香的食物。”
我暈哦!!
他再次把我肚子裏的小狐狸當做是食物了。這時候,卻聽到了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在問道:“大哥哥,你是要吃我嗎?”
那聲音嬌柔稚嫩,就好像麥田裏初生的麥芽。
東方青冥原本都神志不清了,此刻身子微微僵住了。乾癟的手指頭下意識的摸了摸我的小腹。喃喃道:“好可愛啊。我……我不吃你,你這麼可愛我纔不要吃你呢。”
原來那是小狐狸發出的聲音。他居然已經可是在我的腹中,和別人講話了。
一般的孩子。出生到了一兩歲纔會牙牙學語呢。
更沒想到雬月那麼狡猾邪魅的死狐狸。他和我生的小狐狸,會是那樣的溫柔可愛。讓人的一顆心,都似乎被融化了一樣。
“大哥哥,你真是一個好人。好像快點出生看看大哥哥你。”
小狐狸的小手朝外伸了伸,在我的小腹上印出了一個小手的輪廓,就好像正在觸摸東方青冥乾癟的額頭。
東方青冥卻是委屈的大哭起來,而且將我抱越緊,“可是我真的很餓,我好想吃東西。我快要餓死了。我那英俊的容顏都毀了。嗚嗚嗚……我好可憐……”
他嚎啕大哭的樣子,真就還只是此間少年一般的稚氣未脫。
這麼久不見東方青冥,我都忘記了,他是一個驅魔人。
靠吃惡靈爲生,他之所以會餓成乾屍的樣子,會不會是因爲他太久沒有吃到惡靈了?
我動了動身體,說道:“你先放開我,我幫你找吃的,好不好?”
“不放!你肚子裏就藏着我的食物呢。”那傢伙倔強的緊,聽了我的話反而將我抱得更緊了。
我有些無奈,“你……你這個傢伙剛纔不是還說不吃他麼,況且人家都喊你大哥哥了,你捨得吃他麼。”
“嗚嗚嗚……你們母子都是混蛋,就知道欺負我。”東方青冥一聽我說的,顯然是覺得自己被我給欺負了,再次的放聲大哭起來。
我額頭上都被他這麼一哭,逼出了汗,畢竟他纔是受害者。
我只能說:“別哭了,我是真的要幫你,我不欺負你。你能不能先鬆開我?”
“別想騙我了,女人,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意我,還想把我丟在這裏。”東方青冥絕對是我見過的最難纏的少年了,咬着牙就是不鬆開我的腰肢。
就好像狗皮膏藥一樣,徹底的賴定了我。
我滿頭的黑線,“我既然出現在這裏,就肯定會把你救出去的,不然我出現在這裏幹嘛。你說對不對……”
他不肯鬆手,我只能苦口婆心的勸。
忽然,在我們的耳邊,傳來了一襲幽冷的聲音,“臭小鬼,你還想抱我的老婆到什麼時候。都成了乾屍了,還不老實。”
是雬月的聲音,就見到他從那座村莊的位置走回來。
他頎長偉岸身軀從遠到近,幾乎只用了幾秒鐘的時間,就從很遠的地方走到了這裏。 重生資本狂人 單手就抓住了東方青冥的後衣領,將他整個縮水的身子提了起來。
東方青冥渾身一個激靈,看到了雬月,大叫了一聲:“我怎麼又遇到你這隻狐狸了!!你快鬆開小爺,否則小爺就對你不客氣。”
這小子身上的水分都蒸發幹了,就是個乾巴巴樣子。
伸手要打雬月,卻是一拳都打不着。
我過去拉了拉雬月的衣角,“算了,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見識,你……你剛纔去哪兒了。怎麼……這麼久纔來?”
“我只是去找一找出口罷了,出口就在這幅畫裏,如果這小子能聰明點根本不需要我們救。”雬月對待東方青冥絲毫就不客氣,伸手拍了拍東方青冥的側臉,一臉的不懷好意,“你說你怎麼這麼笨呢,還要我們來救你。”
“我纔沒有讓你救我呢,你快放開我。”東方青冥都到了這個份上了,明明是胳膊擰不過大腿,還要跟雬月置氣。
揮舞着拳頭,嘴裏的牙都猥瑣了,還要齜牙咧嘴的逞兇。
要知道,就連我都沒那麼大的膽子和雬月作對,這個傢伙就是個傲嬌貨。 帝寵之驚世凰妃 越是逞兇越是觸摸這個傢伙的老虎屁股,得順着他的毛來,纔能有好的下場。
雬月一鬆手,邪惡道:“那我就把你留在這裏。”
東方青冥掉到了地上,摔了個半死,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就此昏死過去。翻着白眼的看着雬月,直嘬牙花子,“痛死了我了,你這個混蛋!!”
“青冥,你……你少說兩句吧,雬月他找到出口了。”我蹲下身來,小聲的想先調解一下他們之間的關係。
東方青冥翻了個白眼,氣呼呼的說道:“這四面八方都是墳地,遠看有村莊和遠山。可是隻要走到了盡頭,就會返回到這個位置。這是一幅畫,一幅只有他才知道進出口訣的辦法。”
“小屁孩,你還是多學着點吧。”雬月用腳尖十分折辱人的將東方青冥的下巴擡起來,不屑的說道,“油畫的原理,不過是一些簡單的古禁制罷了,按照周易製造的陣法制造出新的空間。從裏面的陣眼,是可以找到出去的辦法,你自己沒見識,當別人也是白癡嗎?”
雬月說的什麼古禁制啊,周易啊我統統不懂。
但是,他知道這些,恐怕就和他從前的身世有關。
這裏恐怕就是所謂的用周易之術所開闢出來的空間,只要尋其根據,就能從陣眼當中逃出來。
這些都是中華古典絕學,和泰國這些祕術截然不同,我也是聽得雲裏霧裏的。卻是能夠明白,我中華古典祕術實際上更加的博大高深。
唯今,只能小聲的勸說東方青冥,“你……你服個軟行不行啊?讓……讓雬月把你帶出去,不然你真想在這裏一輩子啊。”
那隻死狐狸,高傲的仰着頭,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