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中軍張燕落了下風外,黑山軍左右兩翼也完全落了下風,右翼鬼面軍陣勢嚴密,如一堵大牆平平推進,勢不可擋。而左翼高覽本就是猛將,作戰頗有章法,也不是這些黑山軍能夠抵擋的。
黑山軍幾部人馬均被打得節節敗退,這些黑山軍本就是數股賊兵聚合而成,一旦落了下風,便陷入了各自爲戰的混亂局面,戰鬥力更加無法施展。
而後面山林中不斷涌出來的黑山賊卻難以衝到前面,根本無法參加戰鬥。
這正是張遼見機快,將張燕大部分人馬阻擋在了山林之中。
張遼坐鎮中軍,又命史阿帶着擊剎士觀察賊兵各路渠帥,趁亂擒賊擒王。
黑山賊陷入亂戰之中,全無章法,那些渠帥缺乏將才,急得大吼,手下聚集着親衛,很容易被辨認出來,一組組擊剎士很快衝入了亂戰之中,趁機行事。
張燕看到自己出擊失利,當即心生退意,想要退入山林之中,藉助山林地勢阻擊敵兵,但典韋豈能放他離開,張燕的幾次拼命逃脫,都被典韋攔下,只能被動格擋,但從戟上傳過來的巨力,令他的手臂已然漸漸痠軟無力。
鏗!
張燕手中一根長刺被典韋鐵戟絞飛,他急忙要去奪刺,卻被典韋一戟刺在肩頭,另一根長刺也被擊飛。
典韋順勢而進,一把捉住了張燕。
張燕大聲嘶吼,想要掙脫,但在典韋的巨力下,卻哪能掙得開。
典韋將他雙手反扭,交給了身後猛虎士,嗔目瞪視那些黑黑山賊,大吼道:“張燕被擒,爾等還不速速投降!”
看到敵人主帥被擒,衆猛虎士無不振聲大吼:“張燕被擒!速速投降!”
張燕那邊的飛燕軍則是大駭,急忙要上來搶人,卻反被氣勢如虹的猛虎士逼得連連後退。
典韋大吼一聲,又衝前幾步,奪了那杆平難中郎將大旗,雙手抱住,猛力橫掃,飛燕軍登時被掃得橫七豎八,哀聲慘叫,不少人被典韋的勇猛驚駭,開始向後逃走。
其他各處黑山賊聽到中軍變故,又看到那杆大旗也被奪走,登時士氣大落,轉眼便出現了大片的潰逃。
這就是一窩蜂作戰的弱點,若是打順風戰會越發勇猛,但一旦遭遇慘敗,則潰散的極快!
山林中的那些賊兵也看到主帥被擒,想要衝出來,但卻被己方的潰兵阻礙,難以衝過來救人。
與此同時,混亂中不少黑山渠帥也被擊剎士或捉或殺,敵兵潰散更快。
當楊漢和郭成帶着兵馬從滏口陘中趕來援助時,黑山軍徹底潰敗,戰鬥要結束了。
中軍之中,沮授、審配、荀諶等人親眼見到了張遼手下兵馬陣戰的威力,頗是震撼。
而張遼則命後來的援軍立時將衝出山林的這兩萬多黑山賊合圍,同時大吼着“張燕被擒!速速投降!”,瓦解他們的士氣。
萬人級別的大戰,真要殺出個結果,恐怕需要數個時辰,但一旦瓦解了敵人士氣,令敵人失去抵抗之心,那就簡單了。 滏口陘外,超過兩萬黑山軍被俘虜,繳了兵器,團團圍困。至於後面山林中那數萬黑山賊,面對着五千的嚴陣以待的弩兵,一時竟不敢衝出山林,只能在期間猶豫亂竄。
中軍之中,張遼打量着被擒拿的黑山賊頭張燕和五六個渠帥,面無表情的道:“張飛燕,爾等可願投降?”
張燕渾身是血,卻神情昂然:“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當反派熟知劇情 張遼呵呵笑道:“莫非汝這飛燕子就不想知道是折在誰的手中麼?”
張燕立時擡頭看向張遼:“汝究竟是何人?”
今日之敗,張燕實在是憋屈無比,他坐鎮太行山五六年,早已在冀州威名遠揚,本是帶着大軍前來威懾那支假冒的黑山賊的,但沒想到數萬兵馬剛冒出個頭,就被那支兵馬不分青紅皁白、突如其來的發起進攻。
而後自己就這麼敗了。
面對張燕的詢問,張遼呵呵笑道:“我是誰?不可說。只問你,可願投降?”
張燕眼裏透出憤怒之色,冷哼一聲:“不降!”
歷史上張燕曾投降曹操,但那是在他處處碰壁之後的絕頂,如今他麾下聚兵數十萬,正是巔峯之時,即便被擒,一時之間又哪能輕易開口說投降。
旁邊一個被俘虜的渠帥也桀驁的吼道:“我黑山軍足有百萬之衆,卻不知誰能降服!可速速放了我等,否則大軍一至,爾等死無葬身之地。”
“如此也好,”張遼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道:“我記得,中平元年之時,張角三兄弟發起黃巾叛亂,附從者百萬,而後左中郎將皇甫嵩在冀州平定叛亂,在廣宗敗張樑,斬殺三萬,淹死五萬,在曲陽敗張寶,斬殺俘虜十餘萬,築成京觀……”
張燕等渠帥聽得面色有些發白,對於黃巾與黑山而言,皇甫嵩就是一個閻羅般的存在,當年黃巾軍何等氣勢洶洶,卻被皇甫嵩連戰連敗,前後斬殺超過二十萬,威名足以令黃巾與黑山聞風喪膽。
此時聽聞張遼將皇甫嵩當年的戰績婉婉到來,他們不由心中發寒。
張遼說罷,突然呵呵一笑:“而今聽聞黑山賊有百萬,若我能將這百萬黑山賊全部斬殺,築成京觀,想必名聲將更勝皇甫義真。”
“你這惡賊!”幾個渠帥幾乎忍不住同時嘶聲大罵,連張遼身後的沮授、審配幾人也下意識的吞了口唾液,不知道張遼說的是真是假,他們雖然恨黑山賊,但將百萬黑山賊築成京觀,卻是他們想也不敢想的。
張燕卻是面色不變,哼道:“百萬黑山軍皆在深山之中,汝有能耐,先走遍這八百里太行山再說。”
張遼搖搖頭,道:“飛燕哪,何須那麼費力,吾聽聞賊寇一般都講些義氣,若是將你等這賊頭和幾個小賊頭關在這涉國縣中,而後放出消息,不知道那些黑山賊會不會出山相救呢?若是他們來救,我等便來個守株待兔,以逸待勞……若是他們不來救,我等便再放出消息,張燕已死,攻下涉國縣,爲張燕報仇者爲黑山渠帥,卻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來呢?……嘖嘖……莫非是我想的有些簡單了?”
沮授和審配聽了張遼這計策,不由暗自點頭,張燕在手,張遼這兩手計策確實極爲厲害,黑山賊多半要上當。
張燕聞言,面色更是驟變,看着眼前這個年輕人,眼裏露出駭然之色,如果真按眼前這少年所說,那他們號稱百萬黑山軍遲早滅亡。
他嘶聲道:“汝究竟是何人?爲何如此狠毒?”
“狠毒?”張遼呵呵笑道:“對於賊寇,也有狠毒之說嗎?我的仁慈,只對於百姓。”
張燕怒道:“我等雖爲賊寇,卻也是義氣之人,正是官府欺壓百姓,我等才斬木爲兵,揭竿爲旗。”
張遼哼道:“官府欺壓百姓,爾等揭竿而起,復來劫掠百姓,比之官府更甚,百姓何辜,爾等不事生產,只是搶掠,所謂義氣,不過自私自利之談,也敢妄言義氣二字?”
張燕聞言,不由愕然,隨即低下了頭,再也沒有剛纔的昂揚。
事實上黃巾軍起兵之初,也是爲了推翻官府,救助百姓,但起兵之後便失去了控制,爲禍甚烈,所過之處,一片焦土!黑山軍雖處於太行山中,但也時不時出來劫掠郡縣,是以張燕聞言,無力反駁。
張遼看到將張燕的氣勢打壓了下去,這才轉了態度,沉聲道:“我再問一句,可願投降?”
張燕面色變幻,沉默不言。
旁邊一個渠帥大吼道:“不降!”
張遼二話不說,拔出腰間中興劍,一揮而過,那顆人頭滾落在地,脖頸鮮血噴出,屍體倒地。
其他渠帥沒想到張遼說動手就動手,無不大駭,慌忙躲避。
便是沮授幾人也不由臉色微變,他們這些日子見到的是張遼的溫和與嬉笑,此時才見到了他果斷與兇悍的一面,對張遼又多了幾分認識。
張遼看着那顆人頭,搖了搖頭,淡淡的道:“我問的是飛燕子,哪有你說話的份,多嘴多舌,該殺!”
那幾個渠帥更是面色發白,渾身發顫,噤若寒蟬,對他們而言,死在戰場上與死在這裏,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張遼又看向張燕:“飛燕子,我只再問一句,可願投降?否則,便要用剛纔所說之計了,百萬黑山賊消亡,皆你不降之過也,到時候將他們的京觀就堆在你的故鄉真定,讓你看一看那副壯觀的情形,看一看他們對你的憤怒。”
其他幾個渠帥看着張遼的神情,如看閻羅,這一刻張遼在他們心中的可怕,超過了皇甫嵩。
張燕渾身顫抖起來,看着張遼,眼裏露出驚懼之色,看到張遼眼神漸漸凌厲,就要轉身下令,他嘶聲道:“願降!”
這兩個字一說出來,張燕彷彿渾身失去了力氣,一下子癱倒在地。
“很好。”張遼臉上露出笑容:“飛燕子做的決定很英明,相信他日百萬黑山軍也會感激飛燕子今日的決定。”
張燕擡頭看着張遼:“我等既降,汝要如何處置?若是……”
張遼擺擺手,道:“迷途知返,猶未晚也,我只恨賊寇,卻不害百姓,百萬黑山軍,說起來可戰之兵不過二十五萬,餘者皆是家眷。汝等歸降之後,選出精銳作爲士卒,守護一方安定,餘者全部安置屯田,男耕女織,自給自足,皆可飽食,相信比之每日搶掠,擔驚受怕,有一頓沒有一頓要好的多。”
張燕沒想到張遼對黑山軍瞭解的這麼多,不過聽到張遼所說,他神情不由一鬆,又道:“黑山軍雖衆,但渠帥衆多,有三十多人,遍及八百里,我所掌控着不過十餘萬兵卒,加上四十萬家眷。”
張遼點了點頭:“餘者不必問,汝先命所控兵馬與家眷投降便是。” 潁川郡,陽翟城,唐府宅院之中。
一襲淡黃衣裳的唐婉又在看着手中的玳瑁釵,怔怔發呆。
唐母進來,看到女兒這番失神的神情,眼裏露出憐惜,開口道:“婉兒,阿母病已經好了,兒也不便在家中久留,便讓你兄長送你去河東罷。”
唐婉蹙眉道:“可是阿母剛剛病癒,兒又怎能離開?”
“阿母沒事了。”唐母笑道:“兒卻不能再留在唐家了,再留下來要成怨婦了。”
“阿母!”唐婉俏臉微紅,微嗔了聲。
唐母搖頭道:“兒畢竟已嫁作人婦,再留在母家便是失禮了,也虧得文遠性情敞亮,愛惜於你,換作他人可沒這麼氣度,你父當初將你送入宮中,阿母就對他很不滿,心中只怕再也難見我兒,如今卻好了,文遠是個不錯的男兒,阿母看人不會差了,兒可要珍惜呢。”
唐婉咬着嘴脣點了點頭,聽到母親誇讚夫君,她心中也甚是喜悅,而且心中也突然期待起來,想要立時趕去河東見張遼。
唐母又道:“兒到了張家,要勤儉持家,不可奢侈華麗,此非長久之道,我兒品貌不差,亦不須如此。”
唐婉點頭,她自幼受母親教誨,在這方面卻是不差。
唐母想了想又道:“汝父不過個郡守,也有二妾,文遠非是尋常人,他日多半還有姬妾,我兒也不要怨忿,要寬容謙讓,兒是嫡妻,他人不能比,要有氣度。”
唐婉點了點頭,她本就覺得自己對張遼有虧欠,影響了他的名聲和前程,當初還要讓張遼休妻來着,卻被張遼霸氣的拒絕,她心中感激,卻是絕不會爭什麼名分了,何況正如母親所說,她是正妻,根本無需爭什麼,只需要幫張遼打點好後堂便是。
母女二人正說着話,唐翔大步走進來,神情不虞。
唐母道:“我兒又怎的了?”
唐翔躬身向母親行了一禮,才嘆了口氣,道:“九江太守周昂昨日帶六千兵馬進入潁川,奪取了孫堅的駐地陽城,潁川怕是要亂了。”
唐婉蹙眉道:“周昂是什麼人?他既是九江太守,爲何要來潁川奪取陽城?”
唐翔哼道:“他是丹陽太守周昕的弟弟,多半是袁本初所派,攻打孫堅,便是與袁公路爭鋒。”
唐婉登時明白兄長爲何那般生氣了,當初正是袁紹派周昕強奪了他的丹陽太守,而今又派周昕的兄弟周昂來潁川境內,兄長自然不喜。
唐翔道:“孫堅本就是頭猛虎,先前便幾番逼迫爲兄供他糧草,如今周昂又來,實不知是福是禍?”
唐婉想了想,道了句:“兄長可去詢問荀姊夫,他定有主意。”
唐翔先是眼睛一亮,隨即又有些鬱悶的道:“小妹,你倒是夫唱婦隨,學了文遠幾分性格,當初荀氏要背上冀州,你私下差高校尉將荀氏全族捉來,卻栽在爲兄頭上,文若雖然性情溫和,但見了爲兄,恐不會多說。”
唐婉抿嘴笑道:“兄長多慮了,荀姊夫可是夫君都誇讚的大才,器量大得很呢,潁川有難,他必不會坐視。”
唐翔只是搖頭。
……
距離唐家不遠的一處大宅院裏,一個身着月白長衫、大約二十七八歲的儒雅男子正在書房裏看書,一個美貌婦人敲門進來,輕聲道:“郎君,婉兒妹妹來了。”
儒雅男子收了書,溫聲道:“小君自去見她便是,爲夫去卻是不妥。”
“郎君莫非還在怪罪妾身族兄麼。”婦人輕嘆了聲,道:“婉兒妹妹說是要見郎君呢。”
儒雅男子想了想,道:“也罷,便去見見罷。”
到了廳堂,臉上蒙了一層輕紗的唐婉向儒雅男子行了一禮:“妾身見過姊夫。”
儒雅男子端正的還了一禮,道:“卻不知王妃因何來見荀彧?”
這儒雅男子赫然正是潁川荀氏的這一代領頭人荀彧!
唐婉蹙眉道:“妾身已非王妃,如今更有夫君,姊夫卻不可錯稱了。”
荀彧沉默了下,禮道:“是荀彧失禮。”
唐婉道:“姊夫,妾身此來,卻是代兄長請教,而今九江太守被他人驅使,帶兵帶來潁川與豫州刺史爭奪陽城,兄長恐潁川遭逢大禍,是以請妾身前來請益。”
荀彧搖頭道:“此兵革之事,彧素來不知。”
唐婉正色道:“姊夫才名,州郡所稱,更爲妾身夫君敬重讚許,豈能有差,而今潁川有難,姊夫更不該袖手旁觀,此非男兒所爲,亦非潁川荀氏所當爲。”
荀彧聞言,詫異的看了一眼唐婉,這才沉吟道:“周昕與孫堅爭,實乃袁氏兄弟相爭,潁川四戰之地,無險可守,西有董卓,東南北有諸侯,各不從屬,戰亂不可避免,是以吾方纔帶着族人北上,奈何被截留下來。”
唐婉微微嘆了口氣,道:“不瞞姊夫,荀氏非是兄長攔截,卻是妾身擅作主張。”
荀彧沉默片刻,道:“卻是爲何?”
唐婉懇聲道:“只因夫君愛惜姊夫之才,昔日他來潁川之時,太過匆忙,恨不能一見姊夫,懷恨而去,妾身憐惜夫君,又認爲姊夫必能與夫君性情相投,便擅做主張,還請姊夫見諒,更是莫要怪罪夫君,他可是絲毫不知此事,若知道了,恐怕責罵妾身魯莽行事,令姊夫不快。”
她說罷,向荀彧深深行了一禮。
荀攸看到這般知書達理的女子,一時間還能說什麼,微微搖了搖頭,和聲道:“小妹的夫君可是張文遠?”
“姊夫如何知曉?”唐婉不由愕然,隨即看了一眼族姊唐氏,心中登時明白了,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她平時在族姊唐氏面前說過夫君不少好話,想必唐氏都說與荀彧了。
荀彧看到唐婉的反應,也暗贊她聰慧,當即沉聲問了一句:“卻不知張文遠何如人也?”
唐婉肅然道:“夫君爲人豁達,心地善良,忍辱負重,胸懷大志,心存百姓,欲安定天下,卻苦無如姊夫這般大才相助。”
聽到唐婉如此誇讚張遼,一旁唐氏不由抿嘴而笑。
荀彧卻正色道:“雒陽遷徙之事,可是當真?” 聽到荀彧詢問,唐婉似乎明白了什麼,心中一喜,卻不敢怠慢,忙正色道:“雒陽以西百姓,無人不知夫君恩德。”
荀彧又問道:“他又爲何要激將諸侯與董卓戰於雒陽?”
唐婉道:“夫君曾言,董卓羌胡兵暴虐,而關東諸侯各自內鬥,無心西進,如此董卓羌胡兵必然深入關東劫掠州郡,荼毒百姓,是以他引諸侯入雒,阻羌胡東進。”
荀彧點了點頭:“他爲何要留在董卓手下助紂爲虐?”
唐婉蹙眉道:“夫君雖在董卓麾下,卻從未助紂爲虐,他認爲,中原必將大亂數十年,而世風亦日漸消沉,董卓如今掌控羌胡,卻不會長久,數十年之後,西北羌、氐、鮮卑、匈奴必然崛起,漢人有滅族之難,是以他要留在董卓麾下,一爲收服羌胡,二爲習練強兵,於並涼阻胡人南下入侵中原,荼毒百姓。是以,妾身言夫君忍辱負重,心懷百姓,絕非溢美之詞。”
一旁唐氏聽了族妹這番話,嘴角笑容也轉爲肅然,心中對那個未曾見過的妹夫也不由敬佩起來。
荀彧聞言,沉默片刻,道:“張文遠有大志,只是他不該……”
荀彧說罷,看了唐婉一眼,沒有說下去。
唐婉卻明白了荀彧的意思,認真的道:“當初董卓看重夫君大才,爲了拉攏於他,將妾身強許於夫君,以使他自絕於天下,夫君智慧過人,豈能不知?夫君曾爲了俘虜與百姓數次抗命董卓,又豈懼董卓強迫?可是他依舊娶妾身爲妻,卻是爲何?”
荀彧和妻子唐氏都看向唐婉,連唐婉身旁的古採英也不由看向她。
唐婉雙目微微紅腫,哽咽道:“是時,董卓爲了逼迫妾身嫁於夫君,以唐氏三族逼迫,妾身畏懼族人無辜見害,爲此才請求夫君,夫君憐惜妾身與唐氏滿門,纔沒有反抗董卓,娶了妾身,得罪於天下,他卻從無怨言,是以妾身言夫君心地善良,亦非溢美之詞。”
一旁唐氏聽得不由眼睛微紅,看向荀彧,道:“郎君,妾身嘗聞三人成虎,今日方纔真知,而今妹夫惡名響於關東,誰曾想他卻是如此仁義之士,難怪妹妹傾心於他。”
唐婉道:“夫君之恩,妾身難報萬一。”
荀彧沉默片刻,道:“如此,便北上河東去見一見張使君罷。”
“多謝姊夫!”唐婉歡喜的朝荀彧一禮:“夫君若是得知姊夫去河東,必然歡喜之極,妾身也相信,姊夫必不會失望。”
……
雒陽南部,一支兵馬一直在與董卓麾下的李傕、郭汜等精兵大戰,這支人馬便是孫堅。
孫堅已經數次擊敗李傕郭汜,手下兵馬也日漸強大,但此時他的臉色卻是鐵青,他剛剛得知了一個消息,他的駐地陽城被九江太守周昂襲取,斷了糧草,而且周昂更是被袁紹任命爲豫州刺史,卻是褫奪了他的官職。
他看向身邊兒子孫策和幾個愛將,嘆道:“關東諸侯同舉義兵,本是爲了討伐董卓,如今董卓連敗,可是關東諸侯內部卻如此爭鬥起來,某又與誰戮力同心,迴天轉日?”
孫策怒道:“袁紹可恨,周昂可恥,我等回軍,掃滅了他便是!”
“正該如此!”黃蓋、程普等衆將齊聲附和。
孫堅點了點頭,當即下令:“回軍陽城!”
他手下萬數兵馬當即向東折回,不想在途中又遇到一支人馬,卻是公孫瓚的從弟公孫越,被袁術派來相助孫堅奪回陽城。
孫堅認得公孫越,知道他是公孫瓚派來與袁術結盟的,聽從袁術驅使。
“孫刺史。”公孫越一口遼東話:“袁將軍有命,除了奪回陽城,還要襲取陽翟,捉了故弘農王妃。”
孫堅面色微變:“奪取陽翟卻是無妨,但弘農王妃……這卻是爲何?”
公孫越道:“坊間傳言,弘農王妃似與張遼有牽連……”
孫堅登時明白了,他深知袁術對張遼的切齒恨意,只要與張遼有那麼一點可能的關係,袁術也會不顧大忌去捉弘農王妃。
當日,孫堅與公孫越便從軒轅關回軍攻打陽城,不想周昂守城也頗有手段,手下弓箭手極多,竟然放箭射死了公孫越!
公孫越手下大亂,孫堅不得不暫時收兵。
第二日,孫堅再次攻打陽城,他手下將士奮不顧死,一鼓作氣大破陽城,周昂倉皇而逃。
而孫堅奪取陽城後,並沒有立時進攻陽翟,而是派人去見袁術,說了公孫越戰死之事,沒想到袁術來令,只有一句,攻打陽翟,捉弘農王妃唐氏!
……
冀州北部,河間國。
“啪!”軍帳中,公孫瓚一拍案臺,怒不可揭的吼道:“袁紹!真小人也!竟敢算計於某!橫插一刀,乘虛而入,某定要親自取了他的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