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服公子心裏發苦,現在真是沒得心情去記恨了,這都快要死了,關鍵我也想走,可手上這麻煩傢伙不讓我走啊。
劉浮轉頭望向白袍少年,「小友可否放行?」
道元雙手籠袖,踏前一步,「他還沒道歉,所以不能放。」
黑袍老人急道:「你小子瘋了,劉船主的話都不給面子,窩承認你有幾分實力,是個天才,但是夭折的天才,數座天下比比皆是。」
老人以為劉浮會因此發怒,立刻溜須拍馬,可沒讓他想到的是,他居然轉身開口讓華服公子道歉。
快要疼死過去的公子哥自然連連道歉,哪裏還想之前那般紈絝囂張,見好就收,道元心神一動,沾有血跡的養劍葫飛起之後直接飛出飛舟落入運河水面,洗了些身子,盪清血跡,再次落回少年腰間。
黑袍老人臉色難看,一腳踢起躺在地上裝死的手下武夫,讓他抬起華服公子立刻回去房內療傷,真是有廢物主子就有廢物手下,劉浮伸手拋給黑袍老人一瓶丹藥,隨意說道:「回去之後給他立刻服下,兩隻手都還有救,別到時候回去告狀,他爹到陛下面前叨叨擾我清凈。」
黑袍老人接住丹藥連連道謝,幫着手下武扶著雙手早已血肉模糊可見白骨的華服公子下了甲板,返回船艙,療傷去。
劉浮抬頭看了看船艙頂部欄桿旁邊的年輕河神身影,後者笑着點了點頭,確認了對方詢問自己想要確認的信息,然後轉身直面年紀還沒自己零頭大的白袍少年,沒有單刀直入,而是眼神在其腰間葫蘆上掃了一眼,「如此細琢雕弄的養劍葫蘆,當真極品,看着品相,出自青洲藏峰山,我說的可對?」
別人搭話,自然沒有伸手就打笑臉人的意思,道元拱了拱手算是見過船主,之後摸了摸腰間葫蘆,觸手溫熱,感受這段時間來蘊養的無窮劍氣,通體舒暢,笑道:「船主好眼力,一眼就能看出葫蘆產地如何,晚輩佩服,佩服。」
劉浮擺回之前姿態,但也不是相對於鍾離一與燭九嬰那樣的官架子,反而很是隨意,雙手背在身後還真就當了一回前輩姿態,笑道:「難得,難得啊,以你這種身份居然還用得着溜須拍馬,道元山主當真就是在折煞本官了。」
道元笑容一滯,轉瞬即逝,任何朝廷發的詔書或是敕封大小官員此類信息大多下發之後都會通過一部部山水信文在大小江湖傳個通透,自己這點消息還真就攔不住呢。
倒是一旁手拿狹刀的白姑娘眼神一凝,如臨大敵,就連狹刀都是出寸有餘,嚴陣以待。
劉浮皺了皺眉,笑道:「小姑娘生的如此俊俏,怎麼如此不懂禮數,大可不必將我想的那麼危險,若按朝廷官道看來,我與道元山主還算同僚,何來-仇視一說。」
即便如此,白千柔依然沒有收回出鞘一寸的狹刀,還是道元心聲傳音提醒,她才收回刀鞘,還算聽話的站到道元身後。
後者暗自抹了把汗,心說這小姑奶奶要是不聽自己的話還真就難辦了呢,但是孬好還是給了自己面子。
這座船上,當真是「魚龍混雜」啊。
劉浮沒話找話,又是看了一眼那小葫蘆,剛才舒展開來的眉頭又是原路返回,說道:「道元山主這養劍葫雖是產自藏峰山,可又是其中極品,勝過所有我見識過得藏峰法器,但其中又有一些說不明道不清的感覺在里。」
以劉浮如今眼力,作為大唐朝廷九艘飛舟之一的飛舟船主,沿着天下水路見過多少山河,多少風光,各類修士應有盡有,藏峰山的法器聞名青洲乃至其他幾個大洲,影響深遠,這養劍葫看似出自藏峰山是沒有錯,可上面那兩道鎏金條痕總是讓他有種敬而遠之不敢觸碰的感覺,這絕不是藏峰山的法器能帶來的。
道元笑道:「這是青彧前輩特地為我打造的上好法器,所以可能與平常法器大有不同,到底還是船主見多識廣,這話不是溜須拍馬。」
劉浮聞言,開懷大笑,爽朗道:「原來是青彧山主出手所制,他多年前封爐拒不造器,如今居然重新開爐為你鑄造不世法器養劍葫,看來對你很是看重啊,道元山主好命,好命吶。」
仔細想來,青彧對自己卻是是很不錯,道元說道:「我與青彧前輩一見如故,這件法器,我也是很感激的。」
之後道元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再做攀談,隨意與他寒暄幾句,小紅襖拽了拽道元衣擺,立刻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說是餓了,眾人哈哈大笑,小紅襖不好意思的將臉埋在道元褲腿之後,衣擺之下,就差鑽到褲襠下面當個滾地龍了。
之後劉浮寒暄幾句告辭,船艙上面欄桿后的身影也是消失無蹤,道元轉頭與英氣少女提醒一句,「如今船上魚龍混雜,很不簡單,我雖初次下山,初出茅廬,可是在山上也見過一些大小事情,就剛才船艙上的那兩個人,一大一小,那小孩子就很不簡單,之後我察覺到的一絲一閃即逝的妖息可能就是來自與他,而我說的魚龍混雜中的第二字,從宏觀意思上來看,可能還是他,所以你要小心,行事做事不可一再莽撞,就像剛才你對那位劉船主做的無心之舉,若我不在此,對方很可能就會直接對你出手,換一種說法,他若是沒看清我身後所站之人,很可能咱們幾個都得完蛋,這條路不是這麼好走,我們行事一定要多加註意。」
之後道元將小紅襖抱在懷裏,招呼白姑娘進去,顧自進入船艙。
白千柔聽了這位年紀不過與自己相仿的小大人一番長篇大論,眉頭從先前的不屑到最後的皺在一起,對方敏銳的感知力和觀察力都讓自己不得不服,至少這些,她從未察覺得到。
少女收回狹刀入鞘,不同之前那般身着長裙的蓮步輕移,此番一身幹練武衣,倒是向著船艙,大踏步走去。
忽然發現,
這個小大人,真的不錯。
不錯。 「就這麼回去?」凌若冰還是不甘心。
「對,你再去找,他也不會出現了,不然,也會在我們面前跑掉。」凌海嘴角上揚,浮上一抹壞笑,「當然,你要是想多留幾天,我也會陪你的,我的好姐姐。」
凌若冰眉心一蹙,「少油嘴滑舌的,回去!」
晚上吃飯時,凌若冰盯着喬安夏多看了幾眼,可能是產生幻覺了,怎麼會覺得喬安夏跟葉佳倩有幾分相似,主要是那雙丹鳳眼。
「大嫂,我臉上有什麼嗎?」喬安夏被她盯的有些不自在。
凌若冰緩過來,生硬的回了句,「沒有。」
大家都在,她沒多問。
吃過飯才問了句,「你小時候有沒去過迪士尼?」
「有啊。」喬安夏又補充了句,「小時候不都喜歡去迪士尼嗎?」
凌若冰吸了吸氣,當真是自己糊塗了,怎麼問這麼幼稚的問題,喬安夏是喬建豪的親生女兒,又怎麼會跟若雪聯繫到一塊去?再說了,連葉佳倩都很討厭喬安夏……
「大嫂,你好像有心事?」喬安夏端著廚房切好的水果,和凌若冰走向客廳。
凌若冰撫上自己的臉,「有嗎?我挺好啊,沒事,聽說你這幾天很厲害,接了幾個大項目。」
喬安夏面露自豪,「還好吧,也多虧了夜擎的幫忙。」
「是嗎?」凌若冰心很沉,龍夜擎坐在沙發上跟老爺子聊天,小橙子坐在他身旁抱了台平板電腦,玩著酷跑的小遊戲,本來美好溫馨的家,因為喬安夏的到來,生生將她和龍夜擎分隔開。
「小橙子,來,吃塊蘋果,很甜的。」喬安夏叉了塊蘋果放到她嘴邊。
小橙子正玩的起勁,又想吃蘋果,一口咬下去,又要顧著滑動屏幕,一下沒注意,嘴巴被叉子扎到,嘴裏含着一塊蘋果大哭起來,還有血流出。
龍夜擎忙抱起孩子,「怎麼了?」
凌若冰怒道,「安夏,你故意的吧?明知道她這會兒在玩遊戲,還用叉子去扎她的嘴巴。」
小橙子的哭聲清脆響亮,老爺子都慌了。
「我沒有,我不是故意的……」喬安夏感覺這會兒沒有人會聽她的解釋,慢慢冷靜下來,放下手中的叉子,湊了過去,「讓我看看吧?」
凌若冰有些炸毛,這兩天被那個『神秘人』給弄的本就心煩氣躁,加上龍夜擎對她的冷漠,心態都快崩了,一把將喬安夏推開,「別碰我女兒!」
龍夜擎說道,「讓安夏看看吧,她學過中醫,安夏,過來!」
有他發了話,凌若冰再怎麼不樂意也不敢再阻攔,只是怒視着喬安夏,充滿敵意。
喬安夏輕輕掰開小橙子的嘴巴,把裏頭那塊沒吞下的蘋果取出,檢查了下口腔,上顎被叉子劃破了一塊,喉嚨中還有個泡,拉過她的小手給她把脈,「小橙子,是不是喉嚨痛?」
小橙子哭聲小了些,點頭,「嗯。」
凌若冰怒道,「明明是你弄上了她,還想轉移到喉嚨去?」
喬安夏說道,「大嫂,小橙子有些上火,喉嚨發炎了,晚上就沒怎麼吃飯,剛剛玩遊戲的時候,也在不時地咽口水,給她喂點葯吧,不然,容易引起發燒。」 金梅見大哥這麼義憤填膺,腦瓜子轉的飛快,「大哥的意思是三姐身上有他想要的東西?」
「美人香方子?」金梅眼下第一個想到的最值錢的就是這個美人香的方子。
金有根點頭,美人香在梅隴賣瘋了,供不應求。
這個方子有多值錢,他這個大老粗都看出來了,夜天凌不可能看不出來。
夜天凌肯定從金玉娘口中知道了美人香的方子是金梨自己的,所以才會因為巨大的利益改變了想法。
「或許不光因為美人香的方子。」金梅小聲告訴她大哥一百萬兩的事情。
「我不小心聽到的。」金梅忐忑的說道,怕大哥罵她。
「那是金玉娘補償你三姐的,白淑敏是她親生女兒,她當然得替她女兒擦屁股,不然她親女兒就要被送到牢裏去了。」金有根說道。
「這一百萬兩銀子跟你們無關,跟我也無關,你們別打這銀子的主意,否則讓我知道,饒不了你們!」金有根警告道。
「我沒打那銀子的主意,不過那個白淑敏來要銀子,沒要到,以後肯定還會再來。」金梅就是聽到了玉淑慧說的話,才知道這件事。
金有根心裏安心了一些,雖然他是他們所有人的大哥,但是他有今日,他們幾個有今日,都是因為金梨,他不希望他們日後因為一些利益背叛金梨。
「金梨跟爹娘和奶奶不一樣,你們對她好,她也會對你們好。」金有根說道。
「大哥,我們已經長大了,知道誰對我們好,你不用擔心我們會季度三姐。」金梅早已經想通。
現在過得日子就已經比她以往想的最好的日子還要好,她雖然貪心,卻也知足。
三十這天,所有人都得了一套新衣服,包括明願這些下人。
金寶根也高興的不得了,這是他最期盼最喜歡的一個年。
至於金老太他們,金有根帶着金寶根在外院角落燒了紙。
像金梅他們作為女兒,是不用給自家長輩祖宗燒紙的。
金梅他們也不稀罕,穿着新衣服美美的,她們看什麼,都寬容了,不計較了。
只是可惜,周圍沒有什麼認識的人,她們沒得機會出去炫耀。
若還是村裏,她們肯定是村裏最好看的姑娘!肯定會被村裏姑娘羨慕嫉妒!
夜天凌主動上門,明願爹是門房,對於夜天,他也是認識的,當初夜天在金宅也住了不少時間。
金有根碰到了去稟報消息的明願爹,自己過去了。
夜天凌看到金有根的時候就知道這次可能白來了,進不去。
「你來幹什麼?」金有根抱臂問道。
【這麼糾纏不休,到底是因為美人香的方子?還是為了那一百萬兩銀子?】
夜天凌:「……」
「我來問問你們需要不需要什麼幫助?京都這個時候不好買炭火,如果你們需要……」夜天凌沒說完。
「已經買好了,有銀子還怕買不到東西?」金有根說道。
【這兩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我還真不放心回梅隴!】
【我要在走之前解決這個王八蛋!】
夜天凌:「……」
夜天凌從吳雙口中知道金有根要回梅隴城的事情,但金有根口裏的這兩個不是好東西的人,其中一個是他,他知道,另外一個是誰?
至於金有根口中要解決的王八蛋,應該也是他?
但是夜天凌並不想被金有根解決掉。
「我家在京都,對京都比較了解,如果寶根需要找合適的先生和學堂,我可以幫忙。」夜天凌說道。
「……」金有根要開口的話被夜天凌說的話堵住了。
寶根讀書的事,確實非常重要。
【有銀子還怕找不到好先生?】
「京都人多很雜,不一定每個先生都是負責的先生,也不一定每個先生都有能力教好學生。
在京都,有錢並不一定能找到好先生,如果能拜到一個好先生,對寶根也是有好處的。」夜天凌說道。
「有銀子找不到好先生?難道你能找到好先生?」金有根諷刺道。
【一個臭打獵的,在老子面前還裝起來了!】
【誰知道他家在這京都是幹什麼的?老子還想說老子家裏是當官的呢!】
「在京都,我認識的人不少,進士,狀元,大儒,我都認識,而且有名的學院我也有門路。」夜天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