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水裏的老虎,也拖着已經昏迷了的李三上了岸,見葉芷柳和白青已經看傻了眼,扭頭瞧去林大雄時,發現他全身赤果着,渾身的每寸皮膚都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刺青。
一條活靈活現的游龍刺青自左臂開始,蔓延向左腿,右臂到右腿是隻張牙舞爪的白虎,整個背部卻是幅巨大的太極陰陽圖案,就連臀部上也佈滿着“卐”符號,除了臉頰之外,身體上的每個部位都被刺青覆蓋,在幽深的環境下散發着異樣的金光…… 聽了崇禎的解釋之後,茅元儀和左良玉等人都鬆了口氣,他們最為擔心的就是,皇帝到了薊州之後就不管不顧的督促他們儘快東進,以解救遵化被圍的軍民。
在無法得知遵化具體狀況下,把京畿這點可用之兵拿來冒險,一旦援救失敗把這點本錢也折進去之後,那麼整個京畿地區就等於對后金敞開了大門,整個戰局的勢態就惡劣到無以復加了。
畢竟現在宣大軍正準備抄掠后金這隻入侵部隊的後路,遼西軍則護衛著山海關-永平-豐潤一線。薊州這裡,只有京畿新軍可以作為中流砥柱了。這也是為什麼,茅元儀等人抵達了薊州后,主要還是把精力放在了構築薊州防線上,而不是東出哨探遵化方向。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遵化軍民實際上已經被放棄了,他們只是寄希望於遵化軍民能盡量拖延後金軍隊的西進速度,好讓他們有時間完成薊州防線而已。
當然,這種話誰也不會直接說出來。畢竟戰時大本營的目標,第一是解救遵化軍民,把入侵的后金軍隊趕出長城去;第二才是構築薊州防線,阻止后金軍隊佔領遵化城之後繼續西進,威脅都城。
皇帝的這個建議倒是給了他們一個借口,免去了他們坐擁大軍而不援救遵化城的罪名。駐守在石門寨的都是蒙古騎兵,這些蒙古人本來就沒有守城的經驗,如果調動薊州明軍主力東進,這些蒙古人顯然是要撤退,同明軍在野外進行糾纏,而不是守在石門寨里等死的。
石門寨和堡子寨之間可是大片的平原地形,最利於騎兵馳騁突擊。昔日戚繼光就曾經在堡子寨和湯泉寨之間,進行了一次10萬人規模的軍事演習,可見這一區域是足夠容納大部隊展開的地方。
蒙古人對於這片地形是不會不加以利用的,而一旦他們主動放棄了石門,擺出誘敵深入的態勢,那麼大本營也就有借口收攏兵力,收縮回薊州防線了。
左良玉是第一個出聲支持皇帝的這個火力偵查計劃的,而茅元儀等總參謀部的官員也隨之紛紛出聲贊同。一向反對出兵東進的前兵部尚書崔呈秀,看到這個場面,也只能在邊上不痛不癢的說了幾句要慎重行事之類的話語。
作為在家守制的前兵部尚書,崔呈秀此時代表的只能是本地士紳,既然本地士紳的代表也不反對,皇帝提出的火力偵查方案自然也就毫無阻礙的通過了。崔呈秀此時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由於薊州士紳代表剛剛被皇帝下令攔在了殿外,他一個人如何敢跳出來反對皇帝的主張。
守孝期快要結束的他能不能復起,主要還在於崇禎的態度。 回首這亙年歲月你仍拔得頭籌 作為被東林黨人視為僅次於魏忠賢的閹黨首腦,他能不能復起,代表著皇帝對於閹黨一案的態度。若是能夠復起,則代表著天啟年間的黨爭一案暫時宣告終結。閹黨也好,東林黨人也罷,在短時間內都需要積蓄力量,等待下一個鬥爭的機會了。
如果他守孝期滿卻無法復起,那麼不管崇禎此前如何壓制朝中的黨爭,如何展示自己對於兩黨沒有偏見,都無法掩蓋皇帝對於閹黨的警惕心理。明了了皇帝的心態,東林黨人必然會挑起一輪新的黨爭,為東林黨全面翻案。
因此,崔呈秀可以在茅元儀、蔣德璟面前擺一擺前兵部尚書的架子,但是在崇禎面前,他是一點多餘的動作都不會有。他此刻最為需要的,便是獲得這位新皇帝的信任,以保住自家的權勢和地位。
崔呈秀很清楚,如果他在朝廷鬥爭中徹底失敗,不僅是他前半輩子的經營化為烏有,就連崔家在薊州的一切,也很快會被新的權勢人物視為囊中之物。
因此當皇帝提出了火力偵查的主張后,他只能小心翼翼的提醒了兩句,便同樣出聲支持了皇帝。
朱由檢止住了茅元儀就火力偵查內容的繼續討論,「關於派出哪些部隊參與這場火力偵查,和具體的作戰計劃,我們遲一些再說。
現在最為主要的,還是先理清戰時大本營及下屬各單位之間的組織程序。戰時大本營不僅僅是軍隊的最高統帥部,它同樣也是前線所有同作戰有關聯的單位的最高指揮部。
剛剛茅參謀介紹的我軍情況,朕也算是聽明白了。雖然戰時大本營控制住了從黃崖關到山海關每隻部隊的情報,但是卻沒有對這些地區的民政加以管束,使得軍隊在當地無法徵集到任何物資,每一顆糧食都需要從後方轉運過來。這樣調度任務對於戰時大本營有限的人力來說,負擔未免過重了。
更何況有些軍隊駐紮的地方往來不便,大本營接收到消息再做出反應,往往都在5、6天之後,戰局瞬息萬變,豈能容我們如此緩慢的做出反應?
是以,朕以為,應當把同后金接觸的防線劃分為若干戰區,每個戰區設立一個戰時統帥,負責本戰區內所有軍隊的指揮權力,和對民政事務的督查權力。
這些戰時統帥只向戰時大本營負責,不受其他人干擾。當然他們的權力只存在於戰區之內,對於戰區之外的軍隊和民政事務無權干涉。戰爭結束之後,隨著戰時大本營的解散而去職。
諸君以為如何?」
戰時大本營的設置,原本就是為了輔助皇帝指揮作戰,是一個集中事權的軍政機關。就算是崇禎此時直接下令,茅元儀等人也只能遵照執行,何況現在皇帝還給予了徵求他們意見的機會。
茅元儀和左良玉等原戰時大本營的屬官,自然不會反對在自己下面設立分支機構,以更好的掌握住整個前線的軍政權力。
蔣德璟和崔呈秀兩人倒是一時沒有出聲,他們皺著眉頭思考著,這個戰區劃分是否會影響到文官對於民政的管理權力。
朱由檢不待兩人思考妥當,便繼續說道:「朕以為,以薊州城北面的燕山山脈為界,從薊州城到黃崖關以西的密雲、昌平等地劃為第4戰區。
昌平總兵黑雲龍為第4戰區的…嗯,就叫司令官,令錦衣衛指揮使張世傑出任第4戰區的督法官,負責執掌第4戰區的軍民法紀。
薊州、豐潤設為第1戰區,戰區司令官由朕兼領,崔本兵可願協助朕,擔任戰區副司令官,處理本戰區的後勤和民事?」
崔呈秀頓時忘記了心裡的盤算,帶著臉上掩飾不住的喜色,起身對著皇帝拱手說道:「臣自當奉命,為陛下竭盡所能。」
朱由檢對著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后,方才對著長桌另一側的蔣德璟說道:「蔣尚書是文官,原本不應該插手武事。
不過現在軍情緊急,朕希望你能負責豐潤、唐山、灤州三地的軍政事務。雖然豐潤就在遵化之南,但是兩地之間有山河相隔,現在的天氣河水也未上凍。
因此,第二戰區的任務就是,防禦警戒后金小部隊渡河南下,和支援永平、遷安方向。當然,最為重要的還是,保證唐山鋼鐵基地的安全和生產任務,不可使之受到敵軍的破壞。」
蔣德璟雖然對於設立戰區還有所疑惑,但是能夠獲得保衛唐山的任務,倒是解除了他此前的擔憂。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受了皇帝的任命。
朱由檢微笑的對一邊的崔呈秀說道:「朕知道,薊州鄉紳也是購買了不少唐山鋼鐵廠的股票的。保衛唐山,實際上也是在保衛薊州人的財產。
所以,薊州士紳還是要出點力的。朕這邊讓田爾耕帶著一隊錦衣衛負責第二戰區的軍民法紀。另外,派出100名夜不收部隊,和京畿陸軍第5師一個營給予蔣尚書。
崔本兵這邊也動員一批薊州民團給予蔣尚書,以保證唐山的安全可好?」
崔呈秀毫不猶豫的回道:「臣等下會後就去同本地士紳商議,一定會挑出一批青壯組成的民團交給蔣尚書。」
朱由檢對著崔呈秀點了點頭說道:「崔本兵果然公忠體國,朕也聽說了,崔本兵這一年來為薊州百姓還是做了不少事的,為了修建州河水庫,還捐獻出了不少良田。
崔本兵孝期結束之後,自當儘快返回朝中,為朝廷和百姓繼續效力,不可在家中虛度光陰啊。」
「臣自當奉陛下之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崔呈秀臉色漲的通紅,早就忘記了他是薊州士紳反對調兵支援唐山的後台。
朱由檢隨即正色說道:「遷安、永平到山海關一線為第三戰區,戰區司令官由王本兵兼領。至於第三戰區的督法官,就由華州監軍道張春兼領。
頂級寵婚:悶騷老公壞死了 第一、三戰區作為主要攻擊方向,第二、四戰區的任務是防禦和牽制。
茅參謀,你儘快把各戰區的軍隊編製確定下來。戰區確立之後,除了大本營的命令之外,這些軍隊都必須服從於戰區司令官的指令。
有敢於違令不遵者,總兵以下,各戰區督法官可以立即執行戰時紀律。總兵以上者,只要戰區司令官和督法官意見一致,可以剝奪其軍事指揮權,送交京城看管。
戰後,總參謀部會成立特別軍事法庭,對這些人員進行統一處置…」 吼。
林大雄暢快的大吼一聲,剛要張嘴說話,卻感覺身上襲來一陣森冷的潮氣,冰冷的吹拂在身上,冷颼颼的,眼前頓時就結成了一層涼霧,林大雄抖了一個激靈,擡頭瞧去,那魚怪正張着大嘴,腮幫子鼓得老大,似是在醞釀着什麼?
此時唯一精通道學的李道長也被那怪物的手段給震昏了過去,老虎和白青心知在這種情況下根本插不上手,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林大雄與對方冷峙。
就在這時,劇烈的咆哮聲從魚怪的嘴裏嘶吼出來,震得整個船體都在左右搖晃,林大雄莫名的有種心驚肉跳感,好像禍事臨頭,心中暗忖道:從這怪物身上,不難感受到有股強大的妖氣正在醞釀,對方是妖類無疑,可是爲什麼它嘴裏吐出的氣息,卻是這般的至陽,難不成是個妖類與人類的共體。
這個念頭剛剛形成,在林大雄面前突然矗立一座天藍色的高牆,橫擋在前方,像是設的一道路障般,橫豎只有一條道,船體四周也被這高牆給阻擋住了,只聽岸邊的白青驚叫道:“林大哥,快破了這屏障,這是‘妖法’!”
“妖法!”林大雄怔了一下,擡頭瞧了一眼魚怪,卻發現它的雙手不知什麼時候捧起了一本古書,嘴裏正嘀嘀咕咕的碎念,隨着聲音的逐步提高,周圍的高牆愈漸的由虛化實起來。
慌亂之中,白青大叫道:“漁船正在移動,大家快看!”
經她這麼一叫過後,老虎等人擡頭望去,只有葉芷柳驚叫出了聲:“啊!真的在移動!”
林大雄見先前那陣潮氣如風浪般朝自己擊打了過來,他冷不丁的後退一步,聽到白青的叫喊回頭瞧了瞧,驀然發現漁船正漸漸遠離岸邊,緩慢的行駛着。
“他要帶主人去哪裏!”老虎瞥了一眼,就扭頭問白青道。
白青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老虎踮着腳尖擡頭朝着船體四周的高牆上一望,頓時驚道:“你們看那高牆上,好像還貼着一道符籙!”
“符紙!”林大雄凝神一瞧,果不其然,那氣牆表面似是有七八根粗大的鐵鏈橫繞着,鐵鏈與氣牆的四個交匯處,均有一張如同成人臉面大的黃紙粘服,符紙上歪歪扭扭的寫着幾個字眼:縱鬼術。
“縱鬼術,你到底是什麼人!”林大雄驚駭道。
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而魚怪連頭也不擡的抱着手中的古書,身上的鱗片在剛纔的作用過後脫落不見,一塊塊聳立的肌肉卻散發着熠熠光亮,看上去詭異之極,林大雄頓了頓,感覺身上涼颼颼的,低頭一看才發現什麼都沒有穿,而且滿身都是紋身,頓時一個短暫的錯愕後,扭頭衝其它人道:“它到底是什麼怪物!”
眼下存在太多的詭異無法解釋,白青根本顧不上回答他的話,扭頭向老虎道:“它好像要把林大哥送去某個地方,你帶上李道長,我們上船!”
“上……上船!”二當家的葉芷柳率先驚叫出來,指了指四面的高牆道:“你看那些東西都快化成實形了,要怎麼上船!”
白青聞言向漁船上瞧了瞧,見甲板上還有處空位是沒有被高牆阻擋住的,急忙扯了把葉芷柳,縱身一躍就上了去,老虎見狀也只好抱着李三的身體跟上,衆人的前腳剛落,就感覺一陣潮氣撲面而來,這種潮氣好像是積澱了千百萬年一樣,恰如一盆涼水潑灑在周身,從頭到腳溼了個透。
這時白青和葉芷柳朝林大雄的方向看了看,頓時臉色唰的一下紅了,先前站在岸邊只能隱約的看到他的身體是光着的,下半身被甲板給阻擋住了,但眼下身體上的每個部位都一覽無遺,特別是那件物事,上面還隱有蠍子紋身盤踞,羞得二人急忙躲了去。
而此刻的林大雄根本沒有把心思放在這個上面,他瞧着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的高牆慢慢的開始顯現出畫面,而且正前方的那面竟然印出了人臉,左面牆上還有幾行濃墨大字,仔細一看居然是:二妃怨處云云沉,十年謫宦鬼方人,年年棄妻渭河西,故人相去隔雲泥,夢中魂魄猶言是,醒時兩炔天風冷,津樓故市無行客,平生名利關身者。
再度看到這首藏頭詩的時候,林大雄幾乎是拖着顫音將它讀起,雙腿簇簇發抖,可是隨着畫面越來越清晰,當正前方的那張人臉完全清晰的時候,他卻站定了,張着嘴巴衝着對面的魚妖平靜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一波一波的潮氣迎面撲打過來,對面的魚怪一直在碎碎念,說着一些根本就聽不清內容的話,似乎自始至終都沒有擡頭看大雄一眼。
林大雄趁着這個緩勁兒,仔細打量着四面八方顯現而出的畫面,眼前的情況好像科幻電影裏面經常出現的場景一樣,然而內容幾乎每一個都與自己有關,因爲它們的主人公都長着和自己一樣的面孔。
凌戀瞳 這些畫面有靜止的,有流動的,看得白青等人一陣嘀咕,林大雄看了半晌才明白過來,若是拋去這張面孔不談,將這些畫面連成一個整體,不過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的一生。
有嬰兒時期嚶嚶學步,有青少年時期的叛逆打架,有成年時期的戀愛就業,有中年時期的接受現實,有年邁時期的孤老而終……
看到這些畫面,林大雄不由的開始沉思起來,如果自己當初沒有點開那封郵件的話,恐怕這就是自己的一生了吧!
從來到這個世界,到發現這個世界,再到認知這個世界,直至離開這個世界,人的一生充滿了悲劇,林大雄的目光最後落在一張枯老的面孔上,躺在冰冷的病牀,老伴已經先自己一步離去,孩子們有撲倒在牀邊抽泣的,有站在旁邊打電話的,還有惦記着遺產問遺囑寫誰名的。
不管你有多愛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又有多少人惦記着你,那一天始終要到來,林大雄看得入了迷,就在他楞神間,眼前的畫面飛速跳轉,接着出現了非常驚人的一幕。
這人也是和自己長得一樣,可是他的一生卻十分不平常,從點開那封郵件開始,後面的一切事情就開始光怪陸離起來,他揹負着一個巨大的陰謀,一路深入陰曹地府,踏至異時空……
“這不是我的一生嗎?”林大雄的眼睛越張越大,到至最後他幾乎期盼着後面的部分到來,好讓自己能看清以後的事情。
這時,白青突然大喊道:“林大哥不要去看,這是妖法!”
而林大雄彷彿根本沒有聽到這句話一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左右兩邊的畫面,他的表情讓老虎等人一驚,順着他的眼睛看去,那些高牆上出現的內容卻是和他們每一個人都有關。
周圍的潮氣加大了力度席捲而來,衆人頓時間遍體生寒,可是除了白青以外,每個人都看入了深,似是感受不到身體的冰冷一樣,呆呆的望着四面八方的高牆。
魚怪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它捧着厚厚的古書慢慢走來,直到越走越近的時候,誦讀聲突然戛然而止,白青屏住呼吸看向四周,大家都被那高牆上的畫面勾了魂兒,她的嘴脣不斷蠕動,要命的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而此時的林大雄突然感覺一道非常刺目的光芒照射下來,他擡頭望去,一半天空通明如白晝,一半夜空漆黑如晝夜,兩半天好似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陰陽圖。
林大雄身子突然一抖,感覺自己像是一瞬間墮入到陰陽交錯的空間,他眨了眨眼睛,急叫道:“這,這是哪裏!”
沒有人應答。
林大雄低頭瞅了眼腳下,自己的身子正處於黑與白的交匯處,左腳踏着柔軟的白沙,右腳踏着黑硬的泥土,他驚叫道:“左邊爲陽,右邊爲陰,難道……這裏是陰間與陽間的中間點!”
陰陽界。
這是他腦子裏蹦出來的第一個念頭,林大雄左右瞧了一圈兒,眼見這四周一望無際的看不到人,不由暗暗古怪道:這是個什麼地方,白姑娘和老虎他們呢?
林大雄想了想,正準備邁出一步,卻又是一陣失重的感覺傳來。
轟。
頃刻間,黑白迅速顛倒,陡然變幻了個左右,林大雄的左腳猛然變成了黑硬泥土,右腳則化爲了柔軟白沙,左側原本敞亮的天空驟然間變得灰暗無比,而右側無比昏暗的夜空剎那亮如白晝。
“這他孃的到底是什麼鬼地方,白姑娘,老虎,李道長,二當家的!”林大雄放聲大喊,瞧着周圍傳來自己的回聲,頓時慌了神,腳下也不敢輕易擡腳落腳,頭上冷汗直淌,心中暗暗的驚駭道:難不成自己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陰陽界,與衆人的時空斷了聯繫。
“等等!”
林大雄從腦海中調出《三清化陽》飛速翻閱了一番,嘴裏嘟囔道:“陰陽界,處於陰間與陽間的邊界,跳得陽,走得陰,陰還陽,返陽間!”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說跳一步,就能跑到陽間,走一步就跑到陰間了,林大雄一邊轉着身子四處張望,一邊嘴裏叫嚷道:“這裏有沒有喘氣兒的,!”
無人應答。
“他孃的,到底要怎麼才能出去!”林大雄輕易不敢邁動步子,只能傻傻的站在地上,嘟囔道:“左邊是陽,右邊是陰,剛纔老子走了一步,現在變成右邊是陽,左邊是陰,不是說走一步就會進陰間嗎?什麼狗屁三清化陽!”
不對……剛纔臨到這個地方之前,好像聽白青說自己中了什麼妖法,難道這裏是處妖陣。 一個楞神間,前方突然傳來一聲非常奇怪的嗚嗚聲,聲音很低,可是在這種沉靜的環境下陡然響起,顯得突兀異常。
林大雄豎起耳朵去聽,嗚嗚中好像帶着一些走在鬆鬆軟軟的白沙上的聲音,他頓然一驚,扭頭看去,不知何時身後竟然站着一個男人,五官精緻,笑容可鞠,舉手投足間流出一種說不出的紳士。
稍作回神後,林大雄扭頭問道:“你是什麼人?”
男人的嘴角泛起一絲傲然的笑意,穩步來到大雄面前問道:“你連我都不認識了?”
“你是……”林大雄眯起眼睛打量着他,看着這張臉好像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於是就納悶道:“你到底是誰,這裏是什麼地方?”
面對一連串的問題,男人不緊不慢的將頭靠了過來,指着自己的鼻子問道:“你真的忘記我是誰了嗎?”
近距離的觀看,林大雄這纔想起來他是誰,只不過眉毛好像不一樣了,以前是黏在一起的,現在卻顯得非常淡,他疑惑道:“你是……原來是你!”
男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大雄緊接着問道:“這裏是什麼地方,你怎麼會在這兒?”
“這裏是那魚怪佈下的玲瓏陣,一共七層,每一層都刻有精密的陣法,說白了也就是一個妖陣。”男人探頭瞧了瞧四周,嘀咕着說道。
“妖陣?那你怎麼會在這裏?”林大雄大感疑惑,不過瞧着一眉道人也在這裏,心裏倒是放鬆不少。
“之前我說過了,你我都是天行者,都在經歷着一條相同的路,只不過你走得比我慢罷了!”男人嘆了口氣,望去“陰面”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我也是被那魚怪抓進來的!”
林大雄聽着心中的疑惑更甚了,皺眉道:“你在這個地方呆了多久了?”
“這個我真不知道!”男人苦笑着搖了搖頭,見大雄一臉的疑惑不解,就揮手解釋道:“這裏其實只是個幻陣,可以說我在這裏呆了一百年,也可以說只過去一秒鐘。”
聽到這話,林大雄暗靠一聲,“這算是什麼回答?”
“這麼跟你說吧,這裏和幻境的意思差不多,幻境你聽說過吧?”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這裏的時間過去一百年,其實外面的時間纔過去一秒鐘?”林大雄頓時明白了過來,可是這個回答,根本無從推斷他在這裏被困了多久。
假妻真愛 “你說這個地方一共有七層是什麼意思?”
男人長出一口氣,臉色又恢復成笑吟吟的模樣,嘴裏嘖嘖的說道:“一共七層幻象,每一層都不一樣,這裏是第一層,陰陽陣。”
林大雄聞言皺了皺眉頭,突然似是意識到了什麼,臉色一變道:“你連第一層都沒有過去?!”
“對,過不去你讓我怎麼辦?”男人噗嗤一笑,無奈的聳了聳肩,話鋒一轉道:“在這裏感受不到飢餓,感受不到寒冷,更感受不到炎熱,我幹嘛要出去呢?”
“你是……”林大雄的話還未說完,眼角卻瞥到處於陰面的地方,竟然也站着兩個人,一個長相和自己一模一樣,另一個和男人的長相一模一樣,不同的是二人的臉孔異常蒼白,由內而外散發着一股陰人特有的森然味道。
“他們是我們的陰面,你往這邊走一些。”男人扯着大雄的肩膀往後面退了一步,剎那間整個世界陰陽變幻,原本站着的陰處轉成了陽,陽處轉成了陰;而遠處的兩個人頓然間恢復了血色,做的動作也和自己一模一樣。
“怎麼會這樣!”林大雄心中一駭,低頭看着自己站着的位置,這明顯是剛纔那兩個人站的地方,可是此時的對方卻站在了自己剛纔的地方,等於四人的肉體沒換,靈魂卻調了個方向!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誰又能分清呢?”男人嘴角泛起一絲冷笑,轉瞬即逝。
緩了有一兩分鐘的時間,林大雄靜靜的看着一眉道人,這個人雖然在眉毛上有了突破性的變化,但是言談舉止都和先前類似,身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種讓人心悸的氣勢,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可以確定,這人在道法修爲上絕對是一個高手,至少已經超出融神境,步入煉嬰期修爲。
林大雄絕對有理由相信,他不是沒有能力破陣,而是不願意去破陣,這又是因爲什麼呢?難道是和那燭龍境的壯漢一樣,是爲了躲避祭陣的命運?
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大雄,似是猜出了他心中的想法,可是並沒有說話,而是嘆了口氣幽聲道:“你還打算繼續走下去嗎?”
聞言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氣,堅定的點了點頭。男人見狀反問道:“你難道不怕去祭陣?”
林大雄苦笑一聲,心中有些鄙夷對方,這句話說出來以後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和自己猜想的分毫不差,他舔了舔嘴脣,怪怪的看着他道:“你說這些到底想要表達什麼,勸我向你併攏?”
男人盯了大雄有五六秒的時間,才長長嘆了口氣道:“看來,真的是選對人了!”
“哦,呵呵。”林大雄乾笑了一下,突然想起先前魚怪佈下的那堵高牆,上面所描繪的“人的一生”實在是太過悲哀,如果自己一定會被丟去祭陣的話,又何嘗不叫死的有意義呢?
想通了這一點,大雄緩緩舉起了腦袋,指着不遠處的兩個人問道:“你告訴我,到底怎麼才能破掉陣法,我想繼續走下去!”
“破這第一層需要的是洞察力,第二層需要武者之心,第三層需要實戰經驗,至於第四層……”男人森然的一笑,吊足了大雄的胃口後,他臉色一沉,沉聲道:“即便是你現在通了天眼,也根本過不去。”
“通天眼?這又是什麼意思?”林大雄納悶道。
男人一聽這話,明顯感到有些意外道:“你難道不知道自己已經通了天眼?你看看自己身上的紋身!”
林大雄低頭看了看,猛然意識到自己是光着身子的,雖然對方同樣是男性,但多少也不自然,老臉一紅道:“通沒通天眼不知道,反正我沒生出第三隻眼出來。”
“第三隻眼睛?”男人捧腹大笑,笑得合不攏嘴道:“你,你以爲你是二郎神? 總裁:意外寶寶 還第三隻眼睛?自己看看《三清化陽》就什麼都知道了!”
在這種情況下,林大雄顧不上多想,就循着記憶海摸起了那本古書,《三清化陽》給出的解釋是:龍眉天眼,取自於長阪坡入無人之境的趙雲趙子龍,擁此眼,可辯敵破綻,拆敵招術,預敵殺招,料其先機。
瞧着大雄眼睛半閉半睜,凝神聚色,嘴巴一張一合的嘀咕着,男人在旁嘖嘖道:“天眼乃肉眼之上,爲仙者之眼,生出仙眼、仙鼻、仙口、仙嘴,再生仙腦,是爲大道飛昇。”
“天眼”準確的來說,是一種戰鬥狀態。道者在戰鬥中,有時會進入一些奇妙的狀態,這有些類似於‘頓悟’,想要熟練的運用“天眼”,必須先記住那種狀態,才能真正的催動它。
關於‘頓悟’,傳說在古時,有位大能在菩提樹下,靜坐七七四十九天夜,終於大徹大悟,連破數個修爲桎梏,最終練成不死不滅的大道天尊,道破乘空!
“天眼”的那種狀態,雖是沒有“頓悟”那麼誇張,但卻也能大大的提升道者的實戰經驗,試想一下,如果預先料得敵手的出手方式,防禦破綻,使出恰到好處的道法應敵,豈不是事半功倍?
而一眉道人所說的“仙眼”,乃天眼的更高層次,當一名道者將天眼使得隨心所欲時,自然而然的就可以稱之爲“仙眼”了,至於大道飛昇,對林大雄來說是可望不可及的事情,現在去提它有些觀鷹論烹的意思。
當時自己破魚妖鐵鎖的那一招,即便是此時回想起來,也有些熱血上涌的感覺。林大雄微微點了下頭,將思緒回到眼下,現在面對的是第一層玲瓏陣幻象,若是破它不出,恐是要與一眉道人在這鬼地方呆上一輩子了。
眼見這是一陰一陽的交界,林大雄嘴上碎碎的嘀咕着:“剛纔太陽在左邊升起,月亮在右邊升起,故左邊爲陽,右邊爲陰,可是現在變成了左邊爲陰,右邊爲陽,萬變都不離陰和陽,那何爲陰陽呢?”
天生萬物,有陰便有陽。
日月當空,日爲陽,月爲陰;男女之別,男爲陽,女爲陰;生死之界,生則陽,死則陰;林大雄眉頭一皺,望着站在遠處另一界的自己和一眉道人,陷入了沉思當中。
他們像自己二人的鏡子一樣,自己做什麼,對面便做什麼,可是裏面的玄機在哪呢?要怎麼才能出去?
林大雄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慢慢的開始有些着急了,男人先前說過,這第一層幻象考驗的是洞察力,後面還有六層,若是連這小小的第一層便過不去,以後的路恐怕會更難走。
男人見他眉頭緊皺的思考問題,也不從旁打擾,向前邁了幾步,和自己的另一面扮起了鬼臉。
就在男人扯起嘴角的那一刻,林大雄突然眼前一亮,猛拍大腿道:“我想到了!”
“哦?說來聽聽?”男人噗哧一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