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看出了他的心思說道:“別想着他了,他已經去自首去了,從此以後你大哥的下半生估計是要在監獄裏過了,至於條件麼,我們查爺說了,那孩子他一定會給找回來,你呢,現在可以選擇跟我們走,也可以選擇回去,你大哥會替你抗下所有罪名。” 船開了,胖子用槍頂着那個光頭的後腦勺,如果說李安這種流氓在安縣的土地上混靠的是他背後的勢和那麼一點點的狠,那麼胖子這種流氓就是比他要高級多的那一類。胖子並不是那種無腦的狠,他知道對哪種人該狠,哪種人該哄,軟的也來硬的也來,拿得起放得下,人和羅門這種超級流氓照樣稱兄道弟給臉色,這種小蝦米,胖子還真沒放在眼裏。
只要他覺得不高興,就拿槍口去捅對方的傷口,每次一接觸,那個光頭便叫的像個殺豬的。這就是他狠得地方,不要你命卻能恰好抓到你的痛處,乘着夜色,小船突突得順着水庫在山間拐來拐去,大約兩個小時以後,忽然對岸有一處地方有電筒的光亮閃了三下。
“是不是放信號呢?”
那個光頭現在聽到胖子說話都怕,這年頭活着比什麼都好,萬一後面這活閻王不高興了隨時一腳把自己踹下去,那可就是真的什麼都沒了。
“大哥,閃兩下代表錢沒拿到,三下代表錢到手……”
“那你還愣着幹嘛,”胖子又拿槍戳了他一下道:“敢耍花招的老子把你丟下去餵魚!”
光頭瘸着腿把船頭的探照燈對着那山邊閃了三下,對面也跟着回了三下,光頭說這就是確認好了,接着他這邊又閃了一下,那船便突突的朝着那頭駛去。
那頭一個瘦得像猴子一般的人正在搓着手,船上的燈光足夠刺眼,胖子沒等船靠岸率先跳了下去,見面還沒等那個瘦子看清楚就是一槍托照着對方腦袋砸了下去道:“別嘰歪,孩子呢!”
等到那個倒黴的瘦子捂着滿頭是血的腦袋剛爬起來的時候,一把明晃晃的刺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這五六半最牛的地方就是前段連着的那把三棱軍刺,那時候的軍刺還不像後來用的那般鋒利,五六半配的軍刺前端是平口“t”型,當時這把軍刺一問世就得了個外號叫做“戰俘刀”,意思是不管捅到哪個位置都是重傷,幾乎立刻能讓對手成爲你的戰俘。這種軍刺也是上個世紀80年代各路小混混手裏屬於神器那個級別的玩意,胖子碰巧就找到了一根,剛好與他那五六半完美融合了一把。
那人半眯着眼睛看着船上的光頭也是一臉垂頭喪氣立刻就明白他們這是着了道了,那瘦子好像還挺有骨氣,衝着船上的光頭就叫罵道:“你竟然敢出賣我們,等着回去被老大收拾吧!”
都這個時候了,胖子也懶得和他廢話,撩起那軍刺照着那瘦子的大腿就是一下紮了進去,軍刺大約沒進去了一半有餘,胖子對着地上那個傢伙笑嘻嘻的問道:“朋友,我不想動手的,但是你話太多了,告訴我孩子在哪裏?”
“草你媽的,不知道!”
胖子沒想到這個瘦小的男子竟然還真的這麼有骨氣,不僅不說還問候了他老孃,這下胖子是火大了,他手腕稍稍一用力,三棱軍刺在那大腿肌肉裏面那麼一轉,這腿上的經脈本來就多,地上那貨頓時痛得感覺還不如死了痛快。
胖子還不解狠,擡起他那雙大頭皮鞋照着那人的嘴巴就是一腳踹了過去,當即幾個牙齒是被踹落,胖子就這樣踩着他的臉道:“說不說?說不說?”一邊說,那鞋子一邊碾,手中的軍刺還在繼續轉着……
從小在部隊大院長大的胖子知道幾十種整人的辦法,他也知道每個人的痛苦忍耐都是有極限的,沒有人可以強大到敲不開嘴巴,除了那些擁有強大精神信仰的。像這種小混混,也就是一開始的時候還能充好漢,他要是再不開口,胖子還有幾十種辦法可以撬開他的嘴。
船上的查文斌聽那人一直在嚎叫,這才提醒道:“石頭,你踩着他的嘴了,還讓他怎麼說啊?”
胖子衝着查文斌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道:“哎呀,我怎麼把這個給忘記了。”他那一笑頓時把船上的光頭給嚇得不輕,這貨已經在暗自慶幸自己沒抵抗是多麼的正確,不過就算是沒抵抗也斷了一條腿,他打算回去之後是徹底從良,這中國地界上出來混的啥時候都變得這麼狠了!
李安也算是大風大浪見過多了的,像胖子這種手段他今天也是徹底服了,這廝簡直就是個活脫脫的惡魔在世,他已經準備事成之後多給胖子點紅包了,惹了這種人他寧可選擇自殺。
地上那貨被胖子整得已經去了半條命,可那廝不慌不忙的點了一根菸吸了兩口道:“現在可以說了嘛?不說的話,我不介意等會把刀尖往上挑一下,那屁股上面掛着的那兩顆蛋蛋不曉得這水庫裏的魚感興趣不?”
那人微微擡起手道:“後……後面那個山洞……”
把煙往那人嘴裏一塞,胖子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臉頰道:“早說嘛,早說你現在說話不就不會漏風了嘛……”
五六半拔出來的那一刻,一道血注硬是飆出了一米多高,胖子忙着躲開一頭閃進了林子,查文斌這纔過去上岸替那人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和李安一起把那人給擡了上來。
不一會兒,胖子扛着一個亂動的麻袋走了出來,打開袋子裏面正是嘴巴被塞着手帕的小華。一見到李安,小華是哭得稀里嘩啦的,胖子問道:“這孩子現在怎麼沒事了?”
查文斌道:“那人修了五個鬼被我們除掉一個已是元氣大傷,現在調用其餘四鬼都是臨時之計,撐不了多少時間的,現在差不多該去會會他了。”
胖子對那個光頭使了個眼色,那貨立刻一瘸一拐的回去開船,他可不想像地上那個已經昏死的同伴一樣。自己這條腿回頭估計還能接上去,可那人的腿基本上就是廢了,這輩子都得坐輪椅。
快要天亮的時候,船還在順着薄霧在水面上航行,李安說現在已經出了安縣的地界了。光頭說等的人就在岸上,果然透過薄霧那邊又一輛汽車的車燈閃了兩下,胖子問道:“是他嘛?”
“是,是的。”光頭趕緊用船燈亮了兩下作爲迴應,幾番確認過後,光頭拿出一根竄天猴對着空中放了一根,他對胖子說,這叫平安炮,現在就算是可以靠岸了。
靠了岸,幾乎他和葉秋兩人是同時貓着船舷衝了下去,拉開車門一瞧,好傢伙,裏面是一個頭戴呢帽的少婦。胖子一用槍指着那女人,那女人頓時一腳油門踩了下去,車子在地上滑過了一道黑漆漆的線後,原地轉了個圈掉頭就走。
此時,葉秋一刀扎進了那車子的後門,雙手死死抓着刀柄的他原地一路小跑,身子一斜照着那後窗玻璃就是一腳,踹開玻璃之後身子隨之往上一彈,整個人就這樣鑽了進去……
車停了,葉秋拎着那個女人就像是拎着小雞一般。若是胖子,對女人他未必下得了手,說到底,胖子還是一個挺要面子的,但是葉秋不同,在他的眼裏只有敵人和其他人。這不,沒有絲毫憐香惜玉,葉秋把他丟到查文斌的跟前,查文斌道:“水爺呢?”
那人把頭扭了過去一言不發,胖子對着船上的李安招招手,不一會兒那個光頭被帶了過來,女人一臉幽怨的看着他,光頭道:“大嫂,您別怪我,我這條腿都已經廢了,這幫人太厲害……”
“是你?”沒想李安居然認識這個女人,他忽然上去一個巴掌甩道:“老子這幾年對你還不夠好嘛!”
這個女人竟然是李安的情人,認識已經有五六年了,這個女人平日裏在安縣經營着一家酒樓,李安出錢給她辦的。如今自己養着的情人竟然到了這裏,李安甚至想過給這個女人一個名分,沒想到她不過也是別人放在自己身邊的一顆棋子罷了……
“他人在哪!你說!”李安幾乎已經是在咆哮了,這不僅是背叛,更是一種恥辱。可偏偏那女人就是不張口,李安已經連續扇了十幾個耳光,那女人的的嘴角都已經被打得開裂了。見她依舊不開口,李安抓起胖子手中的五六半,胖子連忙往回拉道:“哎哎哎,不行,我不打女人,我的東西也不能壞了我的名聲,不能給你用。”
李安被逼得的確是抓狂,掏出自己的手槍往那女人的頭上一頂道:“我再問你一遍,他在哪兒,要是還不說,就別怪我不念舊情了!”
“你開槍吧。”那女人終於說話了,她滿臉的淚水看着李安說道:“反正不開槍我也是死在他的手上,你打吧,打死我好了!”
這時查文斌蹲下去道:“你說吧,我保證你的安全,你知道爲什麼他會和李安鬧翻嘛,他不僅要錢,還要處女,你覺得這樣的男人值得你去守護?他真的有尊重過你嘛?”
這句話說完,那女人竟然開始嚶嚶的哭了起來,胖子摸着頭皮道:“沒想到家裏來了個女人,我們查爺居然也會跟娘們溝通了……”
那女人一邊哭一邊這纔開始慢慢說,她說水爺現在就在她的酒樓裏等她,拿到錢後兩個人準備直奔福建,準備偷渡去臺灣。
隨後,一輛轎車飛速得使向了安縣縣城,這一次他們是否能夠抓到那個傳說中的“水爺”呢? 玲瓏酒家,安縣80年代初期曾經一度非常紅火,這是李安送給那個女人的產業,位於安縣最繁華的街口,上下三層,其中三樓是用來住宿的。
女人輕輕敲着其中一間房門,不久后里面傳來一聲:“誰啊?”
女人答道:“是我!”裏面問道:“東西到手了嘛?”“到手了!”
半面天使:冷醫太妖嬈 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間,胖子飛起一腳正中前來開門人的胸口,那人“哎喲”一聲倒飛了進去。房間的燈被點亮,裏面貼着窗臺的位置有一個禿頂的傢伙正在喘着大氣,當胖子和他眼神相接觸的那一刻,胖子吃了一驚,對方卻是嚇了一跳!
“媽的,居然是你!”
“求……求別打了……”胖子剛纔那一腳着實不輕,那躺在地上嘴角滲血上氣不接下氣的傢伙不是吳半仙是誰?他居然就是水爺!這個結果的確有些出乎意料,什麼是踏破鐵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胖子瞧他那模樣,頓時樂了,轉身出去對查文斌道:“查爺,這回咱是雙豐收了,狗日的吳半仙竟然就是水爺!”
沒錯,吳半仙是水爺,水爺也就是吳半仙!這人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做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吳半仙整日的在安縣裏頭逛來蕩去,充當着一個半真半假的道士角色,就連馬老二那樣的窮苦人家他也不放過,不想骨子裏竟然還是這樣大的黑手?
他是怕了胖子的,胖子每一次笑容都能激起他渾身肌肉再一次顫抖,胖子一邊往裏走,那吳半仙就一邊往後退,實在退無可退了便爬到那窗戶上道:“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就跳下去!”
胖子笑嘻嘻道:“你那麼怕幹什麼,我又不打你,來下來,我想跟你好好聊聊。”
“聊……聊什麼?”
“聊聊賬單啊,我們家被人送炸彈是不是你乾的?還有那個貨在下面跟我們搶孩子的是不是也是你派的人?聽說你還挺牛逼啊,會弄小鬼來害人,你咋不弄兩個來害我嘛?”
“你太兇……”吳半仙哆嗦道:“太兇了連鬼都怕你……”
這句話把查文斌都給逗樂了,這個吳半仙憑着一些歪門邪道竟然就可以在安縣如此的興風作浪,查文斌看着那賓館房間裏還供着幾個骨灰罈子,前面都有靈牌寫着生辰八字,其中一口罈子已經開裂,吳半仙用了膠帶纏在那兒,總計加在一塊兒是五口。
“你下來不下來?”胖子指着那吳半仙喝道:“你要真不下來就從上面跳下去,要麼就老老實實的給我滾過來!”
“我過來你要打我的嘛……”
胖子摸出鞋子裏的匕首,手腕一抖,“嗖”得一下,匕首貼着那吳半仙的耳朵紮在了牆上。看着那還不停抖動的匕首,吳半仙耷拉着腦袋慢慢從窗臺上爬了下來,胖子照着他的腦殼就是一個耳光子……
吳半仙,本名吳仁國,年幼時隨父輩一起到外闖蕩,他的父親是老一輩的道士,吃的是死人飯。這吳仁國對於傳統道士的門路不屑於,倒是鍾情一些歪門邪道,建國初期曾經在廣東一帶結識了一批擅長小鬼巫術的南洋人士,從此開始潛心研究養小鬼。並把南洋降頭術與中國道士相結合,通過茅山五鬼行運術反過來催動南洋降頭術。
抓住毛建國這條大魚純屬他費盡心思所爲,當初看中的便是毛建國那顆貪婪的心,藉由他人之手,通過鬼術來控制毛建國這個傀儡進行大肆斂財,胡作非爲卻又把自己僞裝成一個招搖的民間術士。
不過查文斌找到他還有另外一件事,那便是馬文軍一案,被圍堵在賓館裏的吳半仙此時渾身上下被脫得就剩下一條內褲。
“說吧,這點小事還不牢爺來找你,咱們聊點別的吧,”胖子對着那吳半仙的腳趾狠狠踩了一下,那神棍痛得連哼帶喊道:“那真的不關我的事兒啊!”
查文斌拿出那塊從柳家帶來的“神仙醉”放到吳半仙的跟前道:“你可認得這是什麼?”
吳半仙連連搖頭道:“不認得不認得。”
又是一腳,胖子整人的本事的確了得,一邊踩一邊說道:“不認得就給你長點記性,下回你就認得了,這玩意叫作神仙醉,你不是把馬文軍那孩子往這東西上面煉嘛?”
“幾位好漢,求求你們高擡貴手……”那吳半仙此刻是眼淚鼻涕一大把了,他伸出巴掌狠狠扇了自己道:“我不是人,我不該去害那毛建國的兒女,我不是人……”
“避重就輕!”胖子拿出匕首在那吳半仙的耳朵上輕輕蹭了兩下道:“得了,反正你也聽不懂我說是什麼,我看這耳朵要了也沒什麼用了……”這廝那是說幹就要乾的,鋒利的刀刃輕輕的劃過耳朵上的軟骨,肌肉的撕裂和滾燙的鮮血瞬間讓吳半仙再次崩潰。
“哎喲,我說……我說……”
這件事完整的說出來還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吳半仙斷斷續續的一直說到了晚上他們才弄明白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改革開放初期,安縣來了一批號稱是從臺灣過來的投資客,其中一人以給工廠看風水的名義四處打探當地的風水師。吳仁國覺得這是一塊肥肉,工廠建造初期他並沒有和對方接觸,等到開工的時候他便藉着自己的五鬼前去製造事端,一下子鬧得整個工廠裏面人心惶惶,生產立刻陷入了困境。
此時,這位吳半仙又派人到處散播謠言,說是那個地方如何如何有鬼魂作祟,並放出狠話,整個安縣只有他吳半仙擺得平的這件事。那個臺灣人果然沒多久便登門拜訪,吳半仙先是推脫,然後便是獅子大開口,這種賊喊捉賊的本事他可是最拿手的。博得一份相當豐厚的禮金之後,吳半仙乾淨利落的替臺灣人解決了這樁“鬧鬼風波”,那個臺灣人對他也是極爲客氣,三天兩頭便請吳半仙去他廠裏指點風水,每次都會有不菲的好處。
吳半仙以爲自己是又找到了一條生財之道,毛建國的成功其實是帶着很多偶然性的,以查文斌的看法,如果當年毛建國不接受吳半仙的五鬼行運,也就是最多三年他依舊會坐到今天的位置。有句老話叫:是你的終究是你的,不是你的永遠不是你的。毛建國正是因爲心中有鬼才會被吳半仙這麼個角色牽着鼻子走,後者故弄玄虛,越是把自己僞裝的神祕,毛建國便越是忌憚,並對他言聽計從,從此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臺灣人的工廠讓吳半仙的心裏多了一份虛榮心,他第一次知道在臺灣的企業裏還有風水顧問這一說,利用自己那些見不得光的招數,吳半仙在公司運營上甚至都出主意。不過那個年月資源緊張,產品根本不愁銷路,吳半仙也算是過了半年多滋潤的生活。
半年以後,臺灣人帶着吳半仙去了一趟福建,也就是那一趟福建之行徹底改變了他的命運……
在福建,吳半仙結實了一位名叫木坤的人,臺灣人叫他坤爺。
去的時候,臺灣人說是請吳半仙過去論道,吳半仙那會兒已經飄飄然了,真以爲自己是個人物。到了福建之後,坤爺提出想見識見識吳半仙的手段,於是他那一招五鬼祭出的邪門歪道便給展現了出來,結果五鬼才一出對方便給全收了,這就等於拿住了他的命脈。
五鬼指得是金木水火土五行生鬼,原本是茅山術的一種,吳半仙利用南洋巫術養的小鬼本就是自己的精血供奉,他是將茅山術反過來催動五鬼,其實這五鬼便是他自己的精魄的一部分。要說這種法術,查文斌也覺得確實很巧妙,只不過吳半仙根基太淺,無法完全調用五鬼的能力,他糊弄毛建國那樣的普通人絕無問題,遇到像他們這種真正懂的道士便是不堪一擊。
坤爺的手段比起胖子有過之而無不及,吳半仙這才知道自己上了那個臺灣人的當,人家這一趟帶他出來壓根沒打算讓他好好回去,他自己那點底細早就被人給查清楚了。
爲了活命,吳半仙答應跟坤爺合作,而作爲回報,坤爺則和那個臺灣人給他提供了一批人馬和資金。任務只有一個,讓吳半仙替他們找到了一個男童的屍體並按照他給的辦法進行煉製,至於爲什麼會選到馬文軍,吳半仙磕頭保證自己真的是不知道,充其量就是一個替人跑腿的。後來因爲查文斌和胖子已經把事兒查到他頭上了,爲了怕自己暴露,先是假裝孫子,然後又準備乘機再敲詐毛建國一筆準備跑路臺灣。
胖子拍打着吳半仙的臉頰道:“就你這點本事還想過去投靠老蔣?你知道臺灣在哪個角落嘛?”
吳半仙哆嗦道:“他……他們會安排……”
查文斌對李安說道:“李老闆,這個人暫時不能送官也不能私自處理,我想請李老闆把這飯店這幾日給關了,這個人就放在你們飯店裏。”
李安滿口答應,爲了防止那個吳半仙使詐,查文斌特地把他的剩餘的四個鬼罐子全部移走並用符咒封印,胖子又用鋼絲把那吳半仙五花大綁。爲什麼查文斌要留他呢?因爲這件事已經越來越複雜了,他對葉秋說道:“你還記得當初那個黑頭法師百千里嘛?他也恰好就是福建人!” 百千里,如果說非要找一個起點的話,的確就是從孔老大請了百千里回來做法師開始的,馬文軍是那一晚死的,結果他們還在崑崙遇到了一路跟蹤自己的百千里,因爲他的自殺,查文斌並不是沒有懷疑過,只不過線索斷了。
福建,八百年來都是唐家的地盤,如今看來,吳半仙不過是對方落在安縣的一枚棋子。以他的能量還掀不起什麼大浪來,吳半仙是求財,他不會去幹什麼殺人越貨的勾當,不過胖子一句話點醒了查文斌,他說這筆錢即使吳半仙拿到,也極有可能是有命拿沒命花!
一顆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的棋子,要做的便是榨乾他身上最後一滴血,如同吳半仙之於毛建國,同樣吳半仙背後的那隻黑手又會輕易放過他嘛?
事情越是到接近真相的時候就越是迷糊,第二天一早,吳半仙已經踏上了遠去福建的路程,這一路是胖子和葉秋親自押送。那個時候還沒有什麼高速,走了整整兩天一夜,車子停在了廈門附近的一個小島的對面,那個島名叫鼓浪嶼。
彼時的鼓浪嶼還遠沒有現在這般的熱鬧,與熱火朝天正被規劃爲改革開放試點的廈門相比,鼓浪嶼只是日復一日寧靜的訴說着它的過往。據說在天氣好的時候,站上鼓浪嶼可以眺望到臺灣的金門島,這裏也是祖國大陸距離臺灣最近的地方。
清澈的海水搖曳着鐵殼木板船,鼓浪嶼彼時的很多別墅都是建國後分配給了廈門人,也有一些年久失修的老房子還是空置的。夾雜着濃濃的海腥味兒,查文斌有些頭暈,第一次坐船的他死死抓住能夠抓着的一切,搖搖晃晃得登上了島,這裏得路就如同迷宮一般讓吳半仙也想不起到底是哪一幢了。
夜晚的鼓浪嶼是寂靜的,寂靜的甚至讓人覺得可怕,高大的鳳凰樹把零星的幾根路燈給遮擋着,偶爾幾幢老式別墅裏還有着昏暗的燈光。到了夜裏,即使是鼓浪嶼上的原住民也是很少出來活動的,即使現在,那座已經全國聞名的旅遊勝地依舊充斥着鬧鬼的傳說。
這裏的建築基本都是民國時代,充滿了各式的同時期西方格調,很多國外的公館當時也選擇在這座小島上駐紮。百年別墅,說不完的恩怨情仇,有姨太太在家中自殺的,也有小姐死在了西邊吊腳樓的,有僕人和女主人通姦殺了男主人的,當然還有那座著名的凶宅“八角樓”,據說那個沒有回臺灣的姨太太獨自一人守着,一直到小樓再次失火……
這樣的歷史配上這樣的風景,查文斌在上島後先是狂吐了一陣,接着他便覺得一陣冷風,渾身不禁打了個冷顫。
迎面便是一座佈滿了枯藤的老式別墅,透過斑駁的鐵門,胖子好奇的朝着裏面看了一眼,院子裏的雜草足足得有一人高。看着那紅牆黑瓦的三層樓,胖子覺得有些可惜,便自顧自說道:“這當年一定是哪位大戶豪門的宅子,想不到今天也落魄成了這幅模樣,真是可惜啊。”
忽然間,胖子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說道::“公子請問你是要找誰?爲何又要在這感嘆?”
“我靠!誰啊!”胖子立刻在四周看了起來,那邊葉秋還在扶着查文斌嘔吐,吳半仙真蹲在他倆邊上耷拉着個腦袋,胖子只覺得背後一陣涼意,突然一回頭,只見那老別墅的院子裏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個白衣少婦。
那女人相貌端莊,身着一身白色的紗裙,頭上還有一頂淡黃色的小禮帽,脖子上一串晶瑩的珍珠項鍊襯托着那女子修長的脖子,那女人正對着胖子在微笑着。
“啊?”見到這樣美麗的女子,胖子倒也有些不好意思,他這時才注意到那宅子一樓有一盞昏暗的小燈亮着,原來這裏並非是無主的。他摸着腦袋笑道:“不好意思小姐,我剛經過這裏這話又有些亂講了,話說這麼大的宅子你怎麼不收拾收拾,這草都那麼高了。”
那女子抿着嘴微微低頭笑了一下,胖子頓時覺得這天仙也不過如此了吧,一下子就兩隻眼睛被那女人的一顰一笑給吸引住,哪裏還顧得背後正受折磨的查文斌。那會兒,胖子也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雖說丁勝武是一心想把九兒許給他,可胖子也是個有追求的男人,他雖然自己大大咧咧但是心底裏最是喜歡的還是這一類大家閨秀,用他的話說:這叫檔次!
“家裏電燈壞了,”那女人道:“我也有些時日沒回來了,也不知道怎麼打理這些,你是住在這島上的嘛?”
“沒有,”胖子連連搖手道:“我們是從外面來的,你電燈壞了啊,壞了我會修啊!”
就在這時,查文斌在身後喊道:“石頭,你在那裏嘰裏咕嚕的幹嘛呢?”
胖子對那女人說道:“你等着,我那邊還有幾個朋友。”說罷他一路小跑道查文斌跟前道:“遇到一個姑娘剛回來,院子裏的草都有一人高了,家裏還停電了,你說這忙我要不要幫?”
查文斌看他一臉青春模樣,那嘴巴笑得都合不攏了,自己現在也舒服了一點,便打趣道:“你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吧,我們可還有正經事要辦。”
胖子道:“不會耽誤很久的,再說你不也不知道內厝澳怎麼走嘛?剛好一會兒我們去問問路。”
不一會兒,胖子就又屁顛顛的跑了回來,那女人還在鐵門後站着,她雙手拿着包放在身前,那一身素白的連衣裙和腳上杏色的高跟鞋搭配的正是好看。查文斌知道胖子極少會對女孩子感興趣,他也有些好奇,是什麼樣的女子能夠這般的吸引住他,於是便和葉秋一塊兒也過去瞧了瞧。
剛走到的時候,那女子突然對胖子說道:“我裏面還有些事兒,你稍等我一下。”說罷她便留下一個倩影“飄然”離去,胖子看得是如癡如醉,以至於查文斌過來他還沒注意。
查文斌往那宅子裏望了一眼,一股黴味頓時撲面而來,他忍不住的扇了兩下道:“你說的那個姑娘呢?”
“進去有事了,我估摸着是準備什麼茶點之類的,大戶人家的就是有禮儀……”
等了約莫四五分鐘,那女子還沒有出來,查文斌靠在那外面的圍牆上揉着自己得腸胃,忽然他一眼瞟見了那鐵門上得那把鎖心中頓時一驚,再看看胖子那滿臉春風一副花癡的模樣,查文斌對葉秋使了個眼色,兩人微微向後退了一步。乘着胖子還在那裏發愣,查文斌已經退到了離那宅子幾十米遠的地方後對葉秋說道:“石頭應該是被個女鬼給迷住了,想不到他這樣的人也會上這種當,等會兒我們找個藉口先走,不給他好好上一課他還是會犯一下次錯。”
這兩人一商定,查文斌便對胖子喊道:“石頭,我跟秋兒去那邊逛逛,你一會兒替那姑娘修好燈了咱們就在這門口碰頭。”
胖子頭也不回的說道:“知道啦!”
看着他那副翹首等待的模樣,查文斌是又氣又惱,吳半仙說的可不是假話,他大過年的就被胖子給狠狠揍了一頓不是沒想過去報復,他那幾只小鬼被他送出去,可是一到胖子跟前就全都嚇得往回跑,他的確是太兇了。
或許就是因爲太兇了,他反而最是容易墜入這種溫柔鄉,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胖子再厲害他也不過是個男人,還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
查文斌前腳剛走,那個女子就又從屋子裏出來了,她趴在鐵門上對外面左右看了一眼道:“公子,你那幾位朋友呢?”
再次見到心中的女神,胖子那是更加開心了,連連說道:“走了,說是出去逛逛。”
那女子再次確認了一遍,見周遭確實沒人之後,她便打開了鐵門。
這胖子此時若還留着平時三分之一的心眼也不會踏進去,只可惜他現在眼中已完全都是那個美貌少婦,那把鎖早就佈滿了銅鏽而且是掛在外面的,那個女人既然回了家,爲何還會把鎖所在大門外面呢?所以,查文斌看見這把鎖的時候就知道這一定是個無主的宅子,加上那刺鼻的黴味應該是很久沒有人居住了纔對,胖子硬說裏面住在一個漂亮女人,那一屋子的雜草和破碎的玻璃門窗,就算是個流浪漢他也決計不會選擇住在這兒?
這兩人此刻已經從後牆翻進了宅子,裏面的草的確是有一人高,貓在草叢裏的查文斌和葉秋還帶着個吳半仙。透過那草堆,查文斌依稀看見了那個胖子描述的女人背影,高挑的身材和近乎完美的比例,胖子在她身邊就像個是手足無措的孩子,一路搓着手掌心跟着那女人進了黑乎乎的大門…… 這裏的傢俱是那般的古色古香,客廳裏有當時中國絕少的壁爐,壁爐上一盞昏暗的煤油燈正在搖曳着微弱的燭光。
那女子領着胖子進了屋,一股怡人的香氣撲面而來,那女子說電箱在地下室,便取着那煤油燈往樓梯的拐角處走去。沒走上幾步,突然那女子便“啊”得一聲尖叫,原來是鞋底一滑,那煤油燈摔在了地上,胖子趕忙上前攙扶,那女人順勢就往胖子懷裏一倒……
那玲瓏的身段,那柔軟的腰線,胖子只覺得這種感覺美級了,他心中有一團烈火好似就要馬上爆炸開來,那女人用手勾着胖子的肩膀只稍稍一用力,胖子便像是一頭聽話的小貓一般把頭垂了下去。
柔美的脣還有最後一丁點便要觸碰在了一起,可是每每發生這種好事的時候總是會來一個搞破壞的。不是查文斌不解風情,而是胖子這回真的是被鬼迷了心竅,就在胖子閉着眼睛享受着那嘴脣要貼上的快感時,一面八卦鏡擋在了兩人嘴脣之間。
女人當即“啊!”得一聲尖叫,這一叫可把胖子驚出了一聲冷汗,只見那女人倒飛出去幾米,查文斌可沒空管自己那個弟兄,手一揚,一張符枝追着那白紗裙而去,“轟”得又是一陣火光。只聽一個女人的哭聲在這地下室裏久久徘徊,查文斌這才拉起發愣的胖子問道:“美嘛?”
胖子還有點沒緩過神來,查文斌結結實實又給了他後腦勺上來了一下,胖子這纔出夢初醒,看着不遠處地上那一攤白骨上漆黑的牙齒,胖子只想趕緊回去找個地方吐了……
這就是一個女鬼,在鼓浪嶼有諸多這樣廢棄的老式別墅,如今島上的遊人每天爆棚,尤其是這種別墅式的客棧更是一房難求,可是就算是你今天走上鼓浪嶼,依舊會發現有大量廢棄的舊別墅,至於原因嘛,那就有很多說法了……
初來乍到這美麗小島就給胖子來了個下馬威,不過他依舊是嘴硬,說自己一早就曉得那是個女鬼,只不過是見她生得好看就想看看到底玩什麼花樣。查文斌知道他好面子,這個女鬼擺明了是要吸胖子的陽氣,那老別墅裏蛛網橫行,落塵滿地,哪裏像是有人住的樣子,快快離開這裏後,吳半仙被押着一直朝島中央走去。
問了幾個晚上在海邊發呆的文藝青年,吳半仙記憶裏那是一幢白色小樓,離着不遠有個學校。
經過別人的指點,沿着泉州路他們穿過了筆山洞,這裏每隔五十米有一根路燈,那時的燈遠沒有現在的亮,燈下的人影被拉到老長。順着這條路不久便找到了一座學校,這島上很有文人氣質,什麼搞音樂的,搞美術的都喜歡扎堆來這裏找靈感,在這座廈門工藝美術學院的後門正對面有一條小路,順着那條小路往右邊走,縱然是島上的原住民也不願意去的……
胖子走在那巨大的榕樹叢下,滿地的枯枝敗葉,榕樹特有的垂根和綠色的苔蘚就算是白天也能讓這兒照不進半點陽光來。一人高的圍牆上是爬地虎,偶爾從林子裏傳來幾聲鴞叫讓衆人都渾身有些不自在。
這小路越往裏面走,這背上越是覺得發麻,你總覺得這四面八方的總有一雙眼睛在盯着你。走到後來,就連查文斌心裏都開始有點發憷了,他說道:“這地兒陰氣好重啊。”
“吳半仙,你要是敢耍什麼花招,”胖子抓着他的衣服領子道:“老子就把你的皮剝下來掛在這樹上當標本!”
“沒沒沒,不敢不敢。”吳半仙指着前面一棟隱約可見的白乎乎的建築物道:“就在那兒,那兒就到了……”
看見那圍牆外面有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還有一塊牌子,上面的字跡大多難免辨認,只能勉強認得“療養院”的字眼,胖子透過門牌還依稀看見了一個青天白日章,這他孃的難不成以前是國民黨的療養院?
這座樓不高,三層,長長的一圈圍牆把它和其它地方完全隔離。就像到處都是陽光海浪和沙灘的鼓浪嶼一樣,這個鬧中取靜的地方顯得是那樣得格格不入。透過鐵門上的柵欄,胖子往裏面瞄了幾眼,一看就是荒廢了幾十年的,他問吳半仙道:“你確定這裏面還能住人?”
“那倒未必。”查文斌道:“越是這樣不容易被找到的地方越是容易髒污納垢,這圍牆倒也不高,”
正在他們幾人準備翻牆的時候,不遠處忽然有一支手電的閃光照了過來,隨之的還有一條不停狂吠的狗。
那手電照得刺眼,那頭喊道:“你們幾個是幹什麼的!”
“旅遊的……”查文斌趕忙解釋道:“頭一回來,到處走走散散步。”
過了一會兒,那手電筒便走了過來,這人是島上的巡防隊員,他打量着這幾個外地人說道:“看你們的裝扮倒不像是遊客,晚上在島上儘量不要亂走,尤其是這些沒人的地方。”
胖子趕忙給那人遞了煙道:“我們真是遊客,頭一回來也沒經驗,大哥要不你給指條路……”
“還沒住宿?”“沒呢?”胖子道:“剛上島不久……”
那人道:“回頭我給你介紹一個住的地兒,便宜又幹淨。”
胖子趕忙從懷裏摸出幾張大團結往那人手裏塞過道:“順道再給我們弄點吃的,聽說這廈門海鮮不錯啊……”
那人收了錢態度立馬就開始不一樣了,他勾着胖子小聲說道:“我要不是看你們都好說話都不會告訴你們,這個地兒入夜了就千萬別來,瞅見後面那房子沒,裏面鬧鬼,這老林子裏全都是一百年前留下的墳,長長短短得都能絆腳。這鼓浪嶼地方小,咱活人住一塊兒地兒不也得給它們留點空間嘛……”
被這麼一鬧,查文斌知道離着自己不遠處的那小樓裏就算是有人也應該提高了警惕,一邊隨着那個巡防員往回走一邊還不停的瞄着,他總覺得那裏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
被帶到了一戶民居,胖子給了個不錯的價格,對方還算是客氣,弄了幾條海魚和一瓶白酒,這廝倒也吃喝了起來。查文斌則一個人靜靜的在陽臺上發着呆,剛剛離開江湖恩怨不久的他真的不想再重新又捲入了,也不知道以後像這樣安靜的日子還能過多久?
凌晨四點多,一個黑影像幽靈一般從一樓一躍而上,查文斌被輕微的腳步聲給吵醒了,他眯着眼睛看着正在發呆的葉秋道:“有發現嘛?”
原來在他們折返的時候,葉秋尾隨了一小段就又重新潛了回去,他低聲道:“裏面至少有三個人,看來吳半仙沒有說謊,我怕打草驚蛇一直等到他們入睡了纔回來,半個小時後他們應該正在睡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