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主的身體情況他早已瞭解,剛纔也不是胡說八道。
要想延命也好、突破桎梏也罷,首先就得祛除瘟氣,然後用陽氣慢慢滋養。
想做到這些,對他來說並不難,但是卻不能讓別人看見。
雲靈子猶豫了一會兒,又跟寶主商量了幾句,點頭道:“好!反正也是最後一件寶物了,耽擱一會兒也沒什麼,我現在就讓弟子給你準備房間!”
寶主也點了點頭,抱拳對衆人說道:“感謝諸位捧場,實在不好意思,先天八陣圖解已經找到了買家,老夫只能說聲抱歉了!”
說完,老頭直接拿起拍賣臺上的舊書,轉身走了下去。
“少宗主,現在怎麼辦?”看到確定了買家,葛老忍不住着急起來。
崑崙山這次興致勃勃的跑過來購買先天八陣圖解,甚至還押上了先天青玉神牌,原本是勢在必得,萬萬沒想到居然失敗了,而且還連帶着丟了一回臉。
如果張誠出的寶物比他價值高,寧一秋也認了,關鍵是……對方一分錢沒花,就說了幾句話,人家就拱手將寶物相送……
真是想想都讓人抓狂!
“還能怎麼辦?難道你能治好他!”寧一秋臉色鐵青,牙都快咬碎了。
“我……不能。”葛老搖頭。
雖然他不懂醫術,但是也能看出來,寶主的陽氣已經所剩無幾,這時候想治好,無異於從閻王手裏搶人,別說他了,地仙都沒這本事。
寧一秋冷哼道:“你不行,那小子肯定也不行!能開出三清道蘊,又能煉製出特殊符紙,現在還能救活快死的人!打死我都不相信世界上會有這種人!”
“少宗主說得對!”葛老精神一振,“那小子要求單獨醫治,估計就是怕在大庭廣衆之下露陷,但是那寶主也不是吃素的,如果無法讓他信服,肯定是不會交出先天八陣圖解的!”
“沒錯!咱們就在這兒等着,看那小子能玩出什麼幺蛾子,到時候治不了,看他還有什麼話說!那會兒不光丟臉,圖解也一樣會落到我們手上!”
不光寧一秋這樣想,拍賣場其他人也全都滿是好奇。
有什麼祖傳醫術是不能讓別人看見的,這麼神神祕祕,莫非……是什麼失傳已久的醫道絕學?
銅仁堂堂主更是連連搖頭,作爲醫術世家的掌門人,他心裏很清楚,寶主現在的情況是無藥可治的,最多就是用靈藥吊着一口氣。
那小子雖然能看出病根,但是要說短時間內能治好,他是絕對不相信的。
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要是這麼簡單就被治好了,那還要我們這些醫術山門幹什麼!
特別是法師,因爲身體比普通人強健,要麼不病,一病往往就是大病,更難醫治。
照寶主的情況來看,只怕病情還沒有好轉,就兩腿一蹬下去報道了。
想到這些,銅仁堂堂主朗聲說道:“諸位不用猜疑了,在下雖然修爲不高,但是鑽研藥理幾十年……要想治好寶主,除非是華佗再世、扁鵲重生,這樣還有一絲希望,但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子……大家覺得有可能嗎?”
他的修爲雖然在這裏不算高,但是要說醫術,可就沒人比得上他了。
此時他的話,也代表了很多人的想法,周圍的法師頓時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高堂主說得不錯,雖然那小子有點眼力,但是想治好寶主,我看可能性不大。”
“能開出三清道蘊,眼力自然不俗,但是說到醫術,又怎麼可能跟高堂主相比!高堂主都醫不好的病,旁人又豈能治好!”
“是啊……一個人精力有限,能在古器方面有此成就已經很是難得了,要是再精於醫術,那也太匪夷所思了。”
拍賣場裏議論紛紛,但絕大多數都不看好張誠。
不過張誠此時已經聽不到這些了,寶主剛一下臺,就有云臺觀的弟子上到二樓,將他請進了電梯。
張誠帶上王大富和侯淨山,跟着那名弟子坐電梯下到一樓,離開拍賣場,沿着走廊拐了一個彎,就進到一個安靜的房間裏。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賣東西的老頭纔在雲臺觀弟子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走了進來。
人到齊之後,雲臺觀弟子立刻轉身離開,還不忘關上了門。
“還請道友出手,救我一命!”老頭眯着眼睛看了看面前三人,突然朝王大富抱了抱拳。
“呃?”王大富一愣,指了指張誠,“你求我幹什麼,要救你的是他。”
“嗯?”寶主轉頭一看,待看清張誠的年紀之後,瞬間有點崩潰。
他身體狀況已經差到了極點,剛纔在拍賣場里根本看不遠,只能朝着張誠的方向說話。
此時一進房間,想當然的認爲年紀最大的、穿着最裝逼的王大富,就是剛纔聲稱可以醫治自己的人,卻萬萬沒想到居然是一個年輕小子。
要不是對方開口,他還以爲張誠只是一個隨行的道童而已。
要知道他雖然修爲不高,但是作爲劉海蟾的後人,家族實力也比很多普通人強大。
爲了醫治舊疾,他這些年可是跑了不少地方,不光是一些擅長醫術的山門,就連國內外的醫院都跑了不少,但最後得到的答覆都是無藥可治。
現在一個年輕小子說能治好自己……
這真的不是開玩笑的嗎? 被病痛折磨了這麼多年,他本來已經絕望了,但是這一次拍賣會百年難遇,無數山門匯聚一堂,讓他又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
爲此,他不惜拿出家傳之寶,只希望有能人可以幫他解除痛苦,沒想到一圈下來,那些山門拿出的都是些治標不治本的東西。
原本他都準備答應崑崙山,去仙界尋求最後一絲希望,這時候張誠出現了。
不僅一眼看出了他的癥結所在,而且還言之鑿鑿,聲稱不僅可以治好他,還能幫他延命十載,突破真人。
原本對於這些話,寶主就是半信半疑,現在一看到張誠本人,一顆心更是瞬間沉到了谷底。
這麼年輕,怎麼可能有那麼大本事?
別是故意騙我來……想趁機奪寶的吧?
張誠將對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只是笑了笑,淡淡的問道:“準備好了嗎?”
“啊?”寶主一愣,“準……準備什麼?”
“當然是治病了……”張誠朝着侯淨山和王大富偏了偏頭,然後一本正經的對寶主說道:“我的治病方法乃是祖傳祕術,跟一般方法不同,希望你配合一些。”
“得罪了!”
就在寶主疑惑的時候,王大富已經到了他的身後,兩隻手臂在他腋下一託,就將寶主整個人都架了起來。
侯淨山也是雙手一揚,兩道真氣從掌心涌出,在房間周圍佈下一道結界。
“你……你們要幹什麼!”
見到這一幕,寶主頓時驚叫一聲。
他雖然跟王大富的境界一樣,都是方士下品,但是論身板可就比王大富弱多了,被架住之後根本無法反抗。
而且現在房門跟窗戶都被結界封死,自己就算想逃都沒地方逃。
“你們……難道想硬搶先天八陣圖解?”
寶主嘴脣不停的哆嗦,狠狠地盯着張誠。
先天八陣圖解珍貴無比,他曾想過一旦消息發出,極有可能被人黑吃黑奪走,畢竟他只是方士下品,和真正高手比,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因此,他以前根本不敢去法師用品市場,這次也是看着雲臺觀聲譽良好,各大門派集聚一堂,安全應該有保障,所以才最終決定將先天八卦圖解送來拍賣。
但萬萬沒想到……拍賣會都還沒結束,現在都還在船上,居然就有人敢動手硬搶了!
這還有天理嗎!
還有王法嗎!
“放心吧,我要是想殺你,一巴掌就拍死了,還至於搞這些?”張誠翻了個白眼,一陣無語。
自己長得這麼風流倜儻、玉樹臨風,渾身上下都充滿了親和力,怎麼到了你眼裏,就變成殺人越貨的強盜了?
而且就算要殺人越貨,那也得看是什麼東西,要是屍王屍丹什麼的……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不過一本先天八陣圖解而已,還不值得這麼做。
但是現在那些法師距離這裏並不遠,他要是貿然出手,很有可能會被察覺,而且隔牆有耳,一切小心爲上,所以才讓侯淨山在房間周圍佈下結界。
聽到這番話,寶主微微鬆了口氣,但隨即就問道:“你不是說治病嗎?現在困住我是什麼意思?
張誠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剛纔不是說過了,我這是祖傳祕法,跟別人不同,你就委屈一下。”
“這……”見張誠這麼說,寶主也半信半疑起來,猶豫着說道:“既然這樣,那你就趕緊醫治吧,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有什麼辦法能把我治好。”
“好!”
張誠一點頭,突然一巴掌扇了過去,一聲脆響,手掌落在寶主的後腦勺上,後者連反應都沒反應過來,就眼睛一黑,帶着滿臉的不敢置信……昏了過去。
“你該不會把他拍死了吧?”王大富見寶主的身體軟下去,連忙將他放在地上,忐忑的問道。
這老傢伙本來就只剩半口氣了,再挨張誠一巴掌……簡直和謀殺沒啥區別。
“放心吧,我心裏有數,不把這老傢伙弄暈,萬一讓他發現了我的身份,之後出去亂說,又是一場麻煩。”
說完,張誠直接蹲在地上,將右手放在寶主的小腹位置,停頓了幾秒之後,突然往外一抓。
事實果然如張誠所料,隨着他這一抓,一股粘稠的暗黃色的瘟氣很快就被硬拉了出來,而昏迷不醒的寶主似乎正承受着極大的痛苦,閉着眼不斷"shenyin"。
“媽蛋……這麼多瘟氣,要不是遇上我,這老小子絕對死定了!”
張誠乾脆雙手連動,將寶主體內的瘟氣不斷拉出,然後吸收進自己的體內。
反正自己已經死了,現在還是屍魔之身,可以說百毒不侵,這些瘟氣扔了也是扔了,還不如先留着,說不定什麼時候用得上。
但是不得不說,張誠死後救過那麼多人,眼下這老頭算是最麻煩的一個,很多瘟氣都已經深入臟器,與器官融合在一起,極難分離。
也虧得張誠靈魂強大,才能在分離瘟氣的同時,保住這老頭的臟器不受損。
但即使如此,他也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生怕出現一絲紕漏。
畢竟寶主現在已經只有半口氣,一旦出現任何一點問題,只怕立馬就會拜拜,那時候就算自己有天大的本事,恐怕也救不回來了。
按照以往的經驗,只要剝離完瘟氣,然後在身體上劃出一個破口,逼出體內積存的惡露,應該就能完事。
但是真正上手之後,張誠才發現事情並不像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寶主體內的瘟氣積存已久,除了跟器官融合之外,還在經脈之中亂竄。
普通人大多經脈閉塞,所以瘟氣走不遠,很容易就能逼出。
但是這老頭畢竟是法師,雖然修爲低,但是經脈卻四通八方,縱橫全身。
張誠將積存在對方腹部的瘟氣祛除之後,卻對這些在經脈中游弋的瘟氣犯起了難。
這些瘟氣就像是泥鰍一樣,十分難抓住,一旦強來就有可能損壞經脈,對寶主造成嚴重的傷害。
張誠最後沒辦法,只得探出一絲鬼力,順着對方的經脈一點一點的追捕瘟氣,但這樣一來,速度就慢了不少。 “唔?”
十幾分鍾之後,寶主突然幽幽醒來,睜眼一看,正好看見張誠蹲在自己的身旁,立刻發出一聲恐懼的尖叫。
“醒了?不好意思,我還沒弄完,你看……能不能再暈一會兒?”張誠立刻收回鬼氣,低頭問道。
再……再暈一會兒?
寶主渾身一個激靈,咬死張誠的心都有了。
說好了幫我治病,結果一來就控制住我,然後不問青紅皁白的就把我打暈,現在好不容易醒了,你特麼居然問我能不能再暈一下?
要不是打不過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弄死你!
見寶主的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驚懼,張誠只得搖搖頭:“算了,問你也沒用,還是我自己來吧!”
“啪!”
又是一聲脆響,寶主眼中含淚,腦袋一歪再次昏了過去。
“繼續!”
見寶主昏迷,張誠手指才重新放在對方身上,接着追捕剩下的瘟氣。
但是隨着瘟氣越來越少,剩餘瘟氣的躲藏空間也變得大了起來。
張誠一方面要注意不破壞寶主的經脈,一方面又要抓住這些四處逃竄的瘟氣,一時間真是腦袋都大了一圈。
本以爲想治好這老傢伙的病,對自己來說並不是難事,但是現在看來,好像還真沒這麼簡單。
就算腦海中翻書,需要的時間很短,依舊足夠瘟氣離開原來位置,逃向下一處了。
“人體經脈錯綜複雜,尤其一些小經脈,密佈全身,真要這樣弄,恐怕一天都驅除不完,必須想辦法將瘟氣逼到一處,才能徹底根治!”
張誠眉毛緊皺在一起,開始加大鬼氣的灌輸,從雙腿開始網上,小心翼翼的將寶主的經脈填滿,將瘟氣一步步逼到上半身。
“我……我的腿呢?我的腿沒知覺了……求求你……放過我吧,圖解……我送你了……”
就在張誠逐漸將瘟氣逼到一處,打算一鼓作氣,將之徹底拔除的時候,就聽到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轉頭一看,就見寶主不知何時又醒了過來。
“臥槽!這老傢伙看上去幹巴巴的,抗擊打能力咋這麼好?還沒幾分鐘呢,居然又醒了!”
知道時間耽誤不得,張誠這次沒繼續廢話,直接大手一揮。
啪!
寶主雙眼一翻,再次被打昏過去。
“臥槽!居然又跑了……”
待張誠重新觀察對方體內時,差點氣得破口大罵。
那些瘟氣趁着自己一分神的工夫,居然從鬼氣的封鎖裏鑽了出去,逃到了更遠的地方,脫離了包圍圈。
“可惡!”
張誠咬了咬牙,突然轉頭看向侯淨山。
“你過來看着,只要這傢伙再醒過來,就給我砸暈……”
這老傢伙畢竟是法師,雖然現在身體狀況很差,但還是有一絲真氣護住大腦,這種程度的昏迷,很快就能醒過來。
而要救人,又不能砸的太狠,否則直接砸死了,張誠也只能準備跑路了。
“這……”
侯淨山聽到張誠的話,手都哆嗦了一下。
這老頭就只剩下半口氣了,照大師兄這方法估計要不了幾下就會活活被砸死,那樣自己可就算殺人了。
雖然爲了大師兄,就算上刀山下油鍋都沒什麼,但是現在對一個無力反抗的老人下手,侯淨山還是有點忍不下這心。
“愣着幹嘛,趕緊的啊!我剛纔進來的時候,看見桌子上有個大號的玻璃菸灰缸,應該有好幾斤重,就用那玩意兒好了!”
見侯淨山一臉糾結,張誠不耐煩的催促道。
“我……”侯淨山嘴角一抽,連忙說道:“大師兄,這麼砸也不是個辦法,我會一種符咒,叫做“亂魂咒”,能夠讓修爲不高的人暫時昏迷,在咒術消散之前都不會醒來,不知道……這樣行不行?”
張誠一愣,“你還會這種東西?當然行了!”
他的目的,只要讓寶主暈過去就行,免得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只要能達到這一目的,管他是砸暈還是畫符,哪怕下藥都可以。
“行?”
聽張誠說可以,侯淨山瞬間淚流滿面。
亂魂咒是最低級的法術,方士都能施展,我還以爲你知道呢,只是因爲有什麼特殊原因纔沒用,結果……
要是早用上亂魂咒,寶主也不用連續被砸暈幾次了,看後腦上那幾個大包,真怕治好了都會變成癡呆……
“我現在馬上就畫……”
侯淨山立刻拿出一張藍符,在上面畫下一個符號,然後吐了口唾沫,貼在了寶主的額頭上。
符咒貼上之後,張誠觀察了一下,果然發現寶主的呼吸瞬間變緩,短時間內應該醒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