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乾淡淡的掃了一眼下方,沉聲道:“落日神將,那傢伙的氣息就是在這裏消失的,他一定是混入了城中,我們立刻下去搜素全城,絕不能讓他逃了!”
“搜索全城?哼,有這個必要麼?”落日神將卻不屑的冷哼一聲。
“嗯?那您的意思……”周元乾一愣。
“嘿嘿,只要把這座小城化作廢墟,那傢伙還能藏得住嗎?”落日神將的老臉上閃過一絲殘酷的冷笑。
“什麼?你是說——”周元乾眼神微微一凜,皺眉道,“這雖然只是一座三等城池,但裏面也住着不下十萬人,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過了?”
“哼!婦人之仁!一些卑微低賤的凡俗螻蟻罷了,死的再多也抵不上一顆造化天丹!”
落日神將眼中冷芒一閃,旋即長劍斜指大地,漸漸凝結出一輪金光刺目的小太陽。
“啊——天吶!那是什麼?”
“天上掉下來一個太陽?這怎麼可能!”
“不會是天罰吧?”
小太陽的光芒越來越盛,漸漸照耀的整個大地亮如白晝,炙熱的氣息籠罩四方,引得下方的小城中一片驚呼聲。
下一刻,在無數人驚恐絕望的目光中,小太陽散發着萬丈光芒,從高空轟然墜下,狠狠的砸在小城的中央!
轟——
一股毀滅一切的炙熱火浪在小城中心洶涌而起,迅速的擴散向四面八方!
火浪所過之處,一切店鋪、府邸、青樓、賭坊連同裏面的人,全都化作了灰燼。
淒厲的慘叫聲響徹天際,但很快又都平息了下來。
眨眼的功夫,剛纔的萬家燈火就變成了一片焦黑的廢墟,遠遠望去一馬平川,除了一簇簇繚繞的火焰,無半個活物。
“怎麼會這樣?他們怎麼可以如此漠視人命……”
數十里外的小樹林中,秦天看着這一幕不由的驚呆了!
他緊緊地握住了雙拳,指上的關節咔咔直響,目光中充滿了憤怒和震驚。
他出道至今,並非沒有殺過人,而且死在他手中的人絕非少數,但他自認絕對做不到如此的喪心病狂,畢竟那可是數十萬條無辜的生命!
咔咔咔——
周圍突然傳來一陣咔咔輕響,引起了秦天的注意。
他凝目掃去,只見周圍一棵棵樹木中的水分漸漸被蒸乾,紛紛乾枯敗落。
不一會兒的功夫,原本鬱鬱蔥蔥的樹林便化作了一片枯木樁子,再無半點生機。
秦天呆愣了一霎後,臉上漸漸浮起一絲茫然和痛苦之色,似乎記起了什麼。
他突然感到,眼前的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
不!
應該說是非常的熟悉,刻骨銘心的熟悉,只是一直都被他埋藏在記憶深處,不願觸及。
“我想起了!當年靈州的三年大旱,是人爲的!是他們,是他們——這些混蛋!”
秦天擡頭看向上空的兩道人影,臉色漸漸變得激動而憤恨,變得有些猙獰!
九年之前,秦天只有七歲,那時的他還不是楚家的家奴,而是靈州平湖城一個富戶家的小少爺。
他也曾有過一個美滿的家庭和一段十分美好的童年時光。
他記得父親和藹慈善,母親溫婉賢淑,還有着一個大他三歲的姐姐,一家人和和睦睦,過的十分幸福。
可惜,這一切都在那一場浩劫到來之後,全都改變了。
記得那一天,他和姐姐帶着兩個護院去城郊玩耍,在歸途中,卻突然看到天上墜下一顆耀眼的太陽,眨眼間將偌大的一個平湖城化作了火海,也讓秦天姐弟成爲了無家可歸的孤兒。
然而,這才僅僅是噩夢的開始。
平湖城上的火焰竟然經久不熄,彷彿怎麼燒都燒不完,炙熱的氣浪瀰漫在大地上,漸漸蒸乾了方圓數千裏的河流和湖泊,造成了靈州的三年大旱,田地顆粒不收,餓死的生靈不知凡幾。
從而也導致靈州境內流民四起,盜賊成災,一片生靈塗炭的慘象。
在兵荒馬亂中,秦天和姐姐走散了,他自己一個人隨着流民大軍向東而來,一路上依靠乞討爲生,飢一頓飽一頓,受盡了苦難和白眼。
但他還是僥倖的活了下來,最終來到楚月城,賣身楚家爲奴。
當年,幾乎所有人都以爲,靈州的三年大旱是天災,是上天對人們的懲罰,秦天也對此深信不疑。
但今時今日,當他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慘象,突然明白了過來,那絕非什麼天災,更不是什麼天罰,而是人禍!
那場人禍,害死了他的父母,毀了他的家庭,也給了他痛苦的童年生涯。
秦天想到這一切,心中的恨意如滔滔江水,恨不得立刻找到那個罪魁禍首,將其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秦天,你怎麼了?”水兒那關切的聲音傳來,將秦天從仇恨中喚醒。
“呼——,我沒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快樂的往事。水兒,你知道那個落日神將修煉的是什麼功法嗎?”
秦天吐了口氣,將仇恨暫且壓下了心底,嘴角再次勾起了一抹冷笑。
他已經不再是一個卑微低賤的凡人了,他已經成爲了一名武者,還是一名有着驚人潛力的天才武者,這筆賬總歸要算清楚的。
但他也知道,當年的那場禍事絕非落日神將做下的,因爲落日神將還沒那個本事。
“嗯?他修煉的應該是上古大日劍聖傳承下來的大日劍道。”水兒道。
秦天目光一閃,皺眉自語道:“大日劍道?難道是靈虛劍派的強者?”
他突然感覺到,自己追求武道似乎更多了一重意義。 能夠一招將方圓數千裏化爲旱域,三年的時間寸草不生,這絕非靈玄境強者所能做到的,甚至,就連靈意境強者都未必能做到。
秦天隱隱感覺到,自己未來的敵人會是一個無比強大的存在,強大到幾乎令人絕望。
“哼,不管你是誰,小爺總有一天會讓你付出代價!”
秦天眼中的恨意一閃即逝。
他心中暗暗打定主意,等安頓下來之後,就立刻安排雲劍青着手調查這件事。
當年的靈州大旱天下皆知,相信這件事應該不難查清,尤其是對於武道界來說,這樣的祕密根本不可能藏得住。
……
此時此刻,下方的小城已經徹底化作了灰燼,卻仍然未能發現天龍的蹤跡。落日神將和周元乾面面相覷,心中不由的涼了半截。
“怎麼辦?”周元乾皺眉道。
“還能怎麼辦!哪怕挖地三尺也得將那傢伙找出來啊!”
兩人的臉色十分難看,開始釋放開強大的精神力,在方圓數十里內細細的翻騰起來,不放過任何一絲風吹草動。
秦天感受到兩股強大的精神力從自己身上掠過,嘴角閃過一絲不屑的冷笑。
他有古傘遮掩身形,這種手段對他毫無用處。不過,他倒也不打算在此地久留。
他在隱身中,向着遠處發足狂奔,不一會兒便竄出上百里,漸漸離開了兩人的精神探查範圍。
然後,伴隨着一陣轟隆隆的滾雷之音,一駕銀色戰車騰空而起,迅速消失在了星空之下。
經過先前一陣亡命奔逃,秦天早已經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了。
他翻出一張地圖,對照着下方的地形觀看了一下,漸漸欣喜的發現,自己誤打誤撞的竟然離着問天宗不遠了。
問天宗位於滄月皇朝東北方的一座上古仙山之中,若是無人引薦,普通人很難找到其山門的確切位置。
不過,問天宗附近有一座名叫刑天城的古城,若想去問天宗,可以從邢天城中通過傳送陣前往。
此時,秦天發現自己離着邢天城只有不到五百里了,以戰車的速度,頃刻便能到達。
“宋玉和高玄他們從逐鹿山到這邢天城,至少需要三五天的時間,小爺可以先在邢天城裏等等他們。”
隆隆隆——
戰車碾壓着浮雲飛速前行,很快便來到了一座巍峨聳立的古老巨城上空。
邢天城是一座千年古城,鐵石鑄就的黑色城牆高達百米,上空還覆蓋着一層薄薄的禁空法陣,可謂固若金湯。
或許是夜間的緣故,刑天城此刻大門緊閉,不容許任何人進出。
城外的牆根下倒是極爲熱鬧,無數錯過了入城時間的人們都在城外紮起一排排的臨時帳篷,還有一些小商販在其間大聲叫賣。
秦天沒興趣下去湊熱鬧,直接駕馭戰車後撤百里,在一座小山上停下來,然後回到了天龍殿中。
“咦,這小傢伙醒了?”
秦天剛一進入天龍殿,立即看到水兒懷中抱着一隻白色的小傢伙,不由的眼神一亮。
醒來的裂天獸幼崽比昏迷時候順眼多了,洗去灰塵後,它身上的鱗片白的晶瑩剔透,彷彿冰玉雕琢的一般,還有着一雙幽藍色的眼睛,十分漂亮。
令秦天無比羨慕的是,這小傢伙蜷縮在水兒懷中,正用小嘴調皮的拱着水兒胸前那一條白膩的溝壑,癢的水兒咯咯直笑。
看到秦天走來,小傢伙怯怯的看着秦天,又使勁往水兒懷中擠了擠,很是可愛。
“秦天,我不知道小白喜歡吃什麼,怎麼辦啊?這小傢伙好久沒吃東西了,也該餓了吧!”水兒撅着小嘴道。
“小白?”秦天一愣。
“是啊,我給它起了個名字,叫作幽小白,以後就是水兒的妹妹了,嘻嘻。”水兒十分歡喜的道。
“呃?”
秦天不由的搖頭失笑,一隻裂天獸和一條蛟龍做姐妹,這樣也行?
不過,他能看得出來,水兒對這隻裂天獸幼崽是發自內心的喜愛。
“我也不知道裂天獸喜歡吃什麼,不過我的乾坤袋中好東西不少,你看着餵它吧。”
秦天隨手將自己的乾坤袋扔給了水兒,然後轉身走下臺階,向着偏殿的一個房間走去。
現在有了空暇,終於可以收拾楚千鶴了,秦天心中很是期待。
“咣噹!”
一聲金屬重響,封閉的囚室打開了一道門戶,秦天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楚千鶴,在這裏過的咋樣?”秦天揹負雙手,笑吟吟的走上前去。
“你是誰?我楚千鶴到底哪裏得罪了你?你想對我怎麼樣?”楚千鶴陰沉着一張老臉,大聲喝問道。
“我秦天只是一個無名小輩,想必你也從未聽過我的名字。
至於你哪裏得罪了我?嘿嘿,得罪了大小姐就是得罪了我!”
秦天一邊戲虐的笑着,一邊毫不見外的摸出了楚千鶴的乾坤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