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

“額，好吧，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啊！輕點！”

“囉嗦什麼，還男人呢！”

“你是女性，要矜持！”

“啊？”

“好吧，只是讓你注意影響而已！”

“有什麼需要注意的，現在黑骨人都這樣。”

“啊！”

“額——”

（……）

一條泥濘的小路旁，從森林中摔出男女兩名衣衫不整的黑骨人，濺起一堆液態物質（水）。

小半秒後，兩人齊齊從地面跳了起來，隨後氣鼓鼓地瞪了對方一眼之後，更爲強勢的女性扯着男人的衣服，拖着對方一臉紅撲撲地向前行進着。

身上甚至衣服上的漿狀物體（泥漿），詭異地沿着身體表面流了下去（念力作用），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衣服都是念力變得（爲什麼突然感覺很邪惡（=。=）））。

從衣着上看來，他們都是黑骨族中有一定地位（貴族）的存在，也許是某些【嗶——】二代趁着天下太平（證明天下是貧乳才能和平（=。=）），在外出遊玩吧。

在他們所在道路前方，有一座很普通，卻人流量很大的小村。

箇中原因，這兩位‘黑骨人’恐怕是知情人之二。

石頭村沒什麼特色，不過是黑骨族內一個普普通通的小村莊，不過在黑骨族內部和平之後，因爲地處古音、土木、以及心靈女神神宮的三地交界處，地理位置極好。

最近幾個月，古音土木兩國相互流通的人員倒不多，但千萬神宮朝拜（其實就是趕熱鬧）的人卻越來越多，逐步在小村這裏形成了穩定的人流量。

一開始還是村中膽大的人，將家裏不用的小東西，或者野外獵取的多餘肉食拿出來，從路人手中換取食物；或者路人向某個家庭求取食物，然後支付報酬。

隨着這種易貨貿易越來越順利，加之村裏有一位女神牧師坐陣，所以權力者也不敢做出什麼惡事招致神明懲罰，村民們也開始大膽起來：他們將一些小物件弄出來，從路人手中換取食物等看得上的東西；更是有精明的人，以講述神宮的事情爲求生手段，換取一碗清湯小米粥果腹。

雖然還沒有形成朋族最初商業出現時的市集，但只要照這個趨勢下去，想來也能夠很快形成一個常規的集市，久而久之，這裏逐步發展出一座城市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這需要多久？這些人能夠等到那個時候嗎？這一切都只是未知。

至於那些發現黑骨族安定下來，也打算尋找個安定的地方停止流浪生涯的流民，也開始受僱於村中的人，漸漸融入這個不斷髮展的小村。

這天半上午，村口名爲長腿，據說去過一次神宮，甚至還見到過那個神族行宮的黑骨人，還在一如既往地邁着那雙在戰爭時期變得有些微跛的腳，滿嘴跑馬地吹噓着心靈女神所在神族的神宮，顯得煞有介事。

“話說當時，天空突然一陣閃亮，頓時五彩霞光亂飛……”

“等等，怎麼會是亂飛！這可是神族的東西啊！”很顯然，任何時候都有不買賬的人。

“嗯哼，剛剛口誤，是五彩霞光飄飛。”

“切！”

“我們繼續啊，霞光出現之後，啊不，是神宮出現之後，女神的神侍就一起回到女神身後，然後跟着女神一起迎了上去……”

砰！

“靠！女神是最偉大的，怎麼可能女神還迎上去！你小子瞎說也要靠譜，要不老子把你給抓到牧師大人哪兒去，治你一個‘褻瀆神明’之罪！”

“冷靜，大哥啊，你好好聽完好不好，而且這不是因爲女神的仁慈和謙虛嗎？”旁邊老人眼見自己的茶碗危險，立刻聞言勸慰，並忙不迭地向長腿擺手示意對方做出點反應。

暗自撇了撇嘴，暗罵一羣鄉巴佬，長腿換上一副討好的笑容說道：“大哥，我這不還沒說完嗎？就像老丈說的，這是女神的謙虛啊……”

“吐！”

不遠處兩名靠在路邊大樹下的路人，聽到對面一羣人的話語，不屑地啐了一口，其中一人小心地裹着面容，聲音有些嗡。

“大哥，這羣愚民真該死！”

“住嘴，這裏離那個真正該死的邪神不遠了，別走漏消息！”

另一人小心地看了看四周，雙手攏在長袍中，彷彿在緊緊握着一根不明形狀的小棍子，語氣雖然嚴厲卻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許是覺得自己的反應太過丟臉，這位老大恨恨地瞪了神宮所在的北部一眼，隨後在帽子的掩飾之下，偷偷掃向周圍不斷經過的路人。

“只要成功，哼哼，這些賤民！可惡的叛徒，都會任由我們處置，嘿嘿。”

想到興奮處，老大的身體甚至微微顫抖起來。

※※※

“我說扮成普通人更好，你還不信。”

在確立雙方的主從之後，空幻走在前面，暗血抱着他的手臂，亦步亦趨的跟隨。當然，這只是表象，實際上空幻只是被暗血推着在走而已。

但這卻無法阻止空幻口頭的抱怨，因爲黑骨族在暗血數年努力之下，早已在潛移默化之中推行並流傳了朋語（文字還沒有），替代了黑骨族一開始混亂不堪、地域化極端嚴重的語言，故而兩人此時即便用朋語交流，也不會顯得異類。

而且兩人都很有自覺地在話語中沒有透露出異常內容，在旁人聽來，也只是男女兩個不知世事的【嗶——】二代在相互調【嗶——】而已。

一臉羞澀微笑的暗血，渾然不在意自己的笑容只會讓空幻渾身發寒，聽到對方的話時，她果斷將拇指與食指的距離優雅地縮短，滿意地聽到那一聲吸氣之後，才微笑着說道：“我可是（黑骨族的）權威，如果扮成普通人，以我的外貌，搞不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空幻一臉囧然：“原來如此。”

“空幻你其實也要當心哦，聽說黑骨族女色狼也不在少數。而且因爲戰亂，佔山爲王的人多的是，雖然你看起來只不過中下之姿，但因爲白白嫩嫩的，說不上能吸引有特殊愛好的黑骨美女哦。”

“我是男的，姿……”擦了擦冷汗，空幻毫無新意地岔開話題：“還是說點別的吧。”

雖然從暗血的話中，可以聽出黑骨族內部的男女地位問題，以及戰亂引起的佔山頭問題，但空幻卻有些受不住這種說法，只能鬱悶地晃了晃手臂。

然後兩人身體同時一僵，手臂的觸感和胸口的碰觸很是清晰，可惜這兩個傢伙顯然都屬於那種過於淡然的性格，所以很快恢復過來。

空幻只是之前那一點反應，之後便毫無動作；暗血卻暗自撇了撇嘴，隨後才滿不在乎地抱緊雙手，推着空幻向前面正在對神宮大放厥詞的長腿走去，渾然不在意身旁經過的大樹下，兩名將身子藏在斗篷下的黑骨人那貪婪的眼神。

對於暗血和空幻這種精神力無時無刻不散發在外的存在，這兩人的動作根本瞞不住他們，只是對於兩人而言，這種實力連始神（靈魂級）都算不上的黑骨人，早已經是如同路邊塵埃般，無法再引起兩人任何注意。

或許兩人將名字寫在紙上的存在感，也比此時他們直接站在空幻兩人面前更高。

現實就是如此。

“……只聽呼的一聲，女神一扇愛的玉掌，那位朋族神立刻閉嘴，然後乖乖跟在了女神身後。四國主當時能怎麼辦？只能尷尬地笑着跟着那位神侍大人一起走到一旁去……”

“噗！”

“……”空幻一臉囧然，走到這裏的他和暗血正好聽到因爲自己在那裏胡亂發言，而被暗血打斷拖走的場景，沒想到這些傢伙以訛傳訛，居然越來越糟糕。

“還不是因爲你，明明是正式場合，都不知道留點面子？”

“這可不行哦。”暗血微笑着拍了拍空幻的後背，位置與當時拍的位置毫無二致：“女神在此之前的威壓太重，人們只知道女神的智、力與仁，卻導致他們太過疏遠了。”

“疏遠不好嗎？距離帶來神祕，這樣才更方便建立神威不是嗎？”

“若只是爲了和平統治，這樣的確沒什麼，可是……”

微微嘆了口氣，暗血看着周圍的黑骨人，心下有些佘然：“別忘了我們會讓他們幹什麼？”

“你的意思？”

“要讓他們幹那些，單單只是威是不夠的。”暗血補充到。

“不是還有恩嗎？和平的……原來如此。”空幻突然反應過來：暗血以和平帶給黑骨人的恩其實很脆弱，一旦黑骨人捲入與蟲族戰爭，這個恩就會瞬間消失，最後只剩下威。

而黑骨族從古至今的神爲什麼一茬茬地換，主要還是因爲他們只有威、沒有恩，剛過易折即是如此。

“所以你想要從‘女神相對親近凡人’的角度，去強化人們對你的認同？”

“嗯。”深深地看了眼正在講述的長腿，以及周圍的黑骨民衆，暗血點頭。 黑骨族的小村當然比不上朋族的村莊，何況現如今朋族基本上也沒什麼村莊，只剩下浮空城、工業區和地下城三種聚集點了。即便是浮空島上的農民聚集地，也只是相當於城市的衛星城而存在，更是在朋族開始普及浮空島車輛之後，開始轉型爲野外旅館。

傾盡餘生去愛你 而此時此刻，行走在恐怕還需要幾千年，才能轉型成野外旅館的黑骨族小村（如果到時候還存在的話），空幻和暗血都顯得有些不適應。

“怎麼說呢？”空幻語氣遲疑。

“太普通的了吧。”暗血道出真相。

在空幻看來，黑骨族的小村，應該是難民營中的典型，髒亂差那是基礎，還應該帶着一部分黑暗的角落中傳出悲鳴，突然被從賭坊踢出來的雄性竹竿被女性纖維給接住，大街上走着典型的八戒同類的官僚在欺行霸市。

最少，你也應該來一個看起來不像壞人的壞蛋少爺什麼的，在那裏欺負s【嗶——】m女吧……

而在暗血方面，她因爲對黑骨族有一定的瞭解，所以更清楚黑骨族內部的動盪，大部分黑骨族村落，都是那種蕭條的景色，雖然沒有空幻所想的那般誇張和離題，但基礎還是有的。

可眼前這個隨意降落的小村，卻意外地如同世外桃源一般，黑骨族居民的眼中充滿着生機與希望，最多隻能在路人的眼中看到一絲對戰爭的後怕……

這才和平幾個月啊！

“普通也好，不正說明雖然消減了很多人口，但黑骨族還是沒有陷入絕望吧。”空幻如是回了一句，帶着有些情緒複雜的暗血，繼續漫步在這個小村之中。

黑骨族沒有陷入絕望，以良心上來說，暗血和空幻都會好受很多；但以最初目的而言，卻讓人不知道該如何置評。

因爲在如此戰爭之下，都能夠保持生機與希望，本就具有發展潛力的黑骨族，現在又有被發現擁有發展的韌性，可就讓人感到很是擔憂了。

（難不成，黑骨族纔是雙月星的主體種族？）空幻鬱悶地搖了搖頭，跟着同樣深思中的暗血繼續前行。

“等等！”

稍稍平靜下來，將注意力轉移到現實的空幻，就立即停下腳步。感覺有些不對的他，直接拉住了還在推着自己向前走的暗血，並用精神力通知對方醒過來。

“怎麼呢？”暗血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好安靜。”

這裏不過是小村的一角，按理來說，以之前兩人在小村外所遇到的人流量，結合小村的大小計算，這裏的人員密度應該很高才對。

而且，放眼望去，周圍的房屋也不是什麼保密建築，只是普通的民房，甚至還有幾個打着招牌的鋪子，可其中卻沒有一個人。

從小鋪中桌上放着的散發着熱氣的水碗，可以明顯地察覺到，這裏的人離開時間不長。或許是因爲兩人之前太過專注地思考問題，反而沒能發覺如此明顯的變化。當空幻反應過來之時，周圍已經只剩下用木頭製作的小屋，空無一人。

“不對，還有人。”

冷冷地笑了一下，空幻隨即望向街道兩頭，心下卻有些怪異。

“看吧暗血，我說被打扮成這樣，若是按我說說打扮地普普通通的，又怎麼可能遇到這種情況。”

“切，那樣平平淡淡有什麼意思。”

“額，難不成你就是在等着這種事情，我……”

“不滿嗎？”

“額……”

突然輕扯了一下空幻，暗血的臉上意外地露出驚慌表情，完全就是一副遇難大小姐的摸樣。

愣了一下，深知對方屬性的空幻迅速反應過來，隨即露出一臉苦笑。

“不用這樣吧。”

“嘿嘿，小子，反應不錯啊。”

在空幻兩人停下腳步之時，從街頭街尾分別站出了一名斗篷人。若是兩人可以記住一路所見之人，就能發現這兩人正是之前在村口大樹下遇到的兩人，而現在……當然還是有點記憶。

“村口的斗篷男二人組，怎麼，想打劫？”空幻一臉戲謔，不過很快，他心中一動，身體稍稍後退，隨後慢慢地變得有些怯懦。

“你們、你們別亂來啊！”

或許是玩性突發，他用略顯顫抖的聲音說出了上面的話。隨後，空幻很沒節操地做出了一個，在場另外三人都始料未及的動作：將暗血一下子拉到了身前，自己則躲到了牆角，如同鴕鳥般躲入暗血身後。

末了還補充一句：“你們有麻煩找她，我，我只是個打醬油的。”

“……”

“……”

“……”

雖說黑骨族還沒什麼成文的禮法，但爲了保護可生育女性，以及因爲人口消耗較大的戰爭以男性爲主的社會情況，所以在黑骨社會中也開始產生了‘保護女性，男人責任’之類的情況。

這在由近衛隊長、始神和權力者組成的上層之中更是一種共識。而現在空幻所做的行爲，完完全全就是等着讓人鄙視的行爲。

當然，空幻只是爲了好玩，但顯然忽略了一些東西，例如……

“空幻，你想死嗎？”

感受着身前恐怖存在身體的顫抖，空幻猛然間驚醒過來，大呼不妙。之前那一連串都不過是自己一時興起的動作，他很確信暗血也知道自己的目的。但他顯然低估了女性的情緒變化，或者說根本沒想過暗血的反應。

從一開始，空幻與暗血之間的相處就很怪異，因爲同源，兩人最初更像是同一個人，之後暗血抗拒融合，導致兩人漸漸疏遠，現在暫時達成不進行融合的協議之後，三個空幻都開始獨立發展，漸漸變成了完全獨立的個體。

如此一來，相互之間的關係也變成了普通生命體之間的交流關係，可空幻因爲直接繼承空幻的身份，因爲觀念問題，還常常停留在將暗血當作自己看待，很顯然忽略了現在他們根本是不同的兩人，連性別都是差異明顯。

於是，很多行爲上，空幻就顯得有些突兀了。

在這種時候，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解釋的空幻，卻突然感覺天旋地轉，遲了。

“去死吧，你個人渣！”一隻腳踏上了空幻的腹部。

“暗血，聽我解……”還有點餘力。

“死吧！死吧……”堅決不聽。

“嘎……”靈魂出竅。

……

被無視的兩名圍觀羣衆表示壓力很大。

“大哥，這……”

“這妞有些烈啊。”

一旁的老大擦了擦冷汗，看着已經不成人形的空幻，暗自嚥了口唾沫。不由地對自己一時興起，想要對這兩個貌似貴族子弟的情侶劫財劫色，而感到後悔。

仔細想想，這年頭黑骨族內的貴族，哪個不是近衛隊長甚至始神，爲了在戰爭時期活下去，這些人的子女能夠享有足夠的珍貴食物，並獲得上一輩的經驗進行鍛鍊。在這種剛剛和平不過幾個月的時期，這樣家庭中的子女，會弱嗎？

想到這裏，斗篷男老大雖然依舊認爲自己有能力幹掉對方，卻也因爲冷靜下來，不得不考慮一下若是繼續下去會造成的影響。

（不行，要是真打破關係，一個不好讓這兩個傢伙逃了，對計劃會有障礙，能夠在這裏悠閒出沒的貴族子弟卻沒有帶着保鏢，即便是對自身能力有信心，也能夠說明很多問題。）

眼神漂浮，老大開始查看周圍的道路，事實上在確定打劫時，這周圍都被他摸清楚，只是，心中沒來由地一陣不安。

但就在這時，身旁的小弟卻突然出言詢問。

“老大，好機會啊，這兩傢伙內訌，要不我們現在就上？”

黑骨族常年戰鬥下來，像兩人這種四處走動的黑骨人，或多或少有點保命技巧以及軍事素養。小弟想要適時地表現一下自己的英勇，卻沒認識到自己已經表錯了地方。

“你這個笨蛋！”

老大的咆哮是因爲他發現：因爲小弟的出聲，那位憤怒而又危險的女黑骨人，終於轉頭看向了兩人。

一瞬間，兩人的身上同時冒出一股寒意，並在心中深深地種下了‘不惹女人’的種子，很可惜，這顆種子想要發芽似乎極度困難。

不過要說之前暗血還只存了‘開心一下就讓兩人活下去’的念頭的話，此時的暗血因爲空幻不正確的行爲，早已沒了那份心思。

清冷的眼神掃過兩人，在兩人身上帶出一陣雞皮疙瘩後，暗血身上散發出淡淡的‘女神威嚴’。因爲是極度弱化般，所以配合着身上高貴的服飾，以及腳下哀鳴的‘屍體’，也許稱之爲‘女王氣勢’更合適。

“你們兩個，想幹什麼？打劫？”

“沒有！”兩人齊齊地搖頭。

“我們只是打醬油的。”老大補充到，雖然他們根本不知道打醬油是什麼意思，但從之前那個男黑骨人的表現看來，這應該和‘自己是路人’差不多意思。

“打醬油？”暗血一臉囧相，同時對黑骨人的學習能力的認識，進一步加深。

“嗯！”×2

“那好，趁我沒改變意見，給我滾！”

“饒……啊？” “饒……啊？”

本已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便跪地求饒也無不可的兩人，沒想到如此輕易就被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