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夜遊大師和七手老人圍在冥王身邊,你一言我一句的介紹自己,聲稱已經投靠血絕家族,欲要拜到冥王座下。
冥王對經營家族,與為家族招攬人才這些事,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在他看來,眼前這個兩個老貨,不過只是兩個一劍就可以解決的廢物。
就算收弟子,也不可能收這麼老的,可塑性太低,今後的成就和潛力幾乎已經定型。
夜遊大師和七手老人說了半天,冥王卻是一句回應都沒有,就像根本聽不見他們的聲音。兩隻螻蟻的聲音,有什麼好聽的?
天空中,不時有強大的神威出現,又迅速遠去。
亦有一隊隊聖境修士,駕著戰車和聖艦趕赴向魔鬼海域。
張若塵眺望天空,心緒複雜。此次本源神殿之行,發生了太多出乎他預料的事,雖然成功凝聚出三品劍道聖意,可是心情卻並不暢快。
或許是因為池瑤,又或許是因為白卿兒。
三品劍道聖意也斬不盡心中的繁瑣。
紀梵心的身份特殊,不能讓地獄界修士見到,張若塵將她暫時接到了乾坤界中。
根據夜遊大師和七手老人所說,阿樂和開羅地師被海棠婆婆收入進了劍閣,也已經離開。開羅地師這一張牌,若是打得好,說不定能夠讓天堂界吃大虧。
當然,前提還是得龍主他們能夠將島主救出來,只有龍主和島主他們持著這張牌,才能讓天堂界出血。池瑤和血靈仙這樣的新神,就算掌握了再好的牌,也撼動不了龐然大物一般的天堂界。
「也不知島主有沒有被救出來?」
張若塵忘不了父皇臨走時的那番話,命運神域畢竟是命運神殿的地盤,有著諸多布置,隱藏的強者多到無人可知的地步,哪怕只是出一點點意外,後果都是不堪設想。
就像地獄界的神靈,去天庭的天宮救人一般,即便是神王、神尊前去,都要抱著必死之心才行。
「女帝在地獄界經營多年,父皇又是早就潛入命運神殿的神靈,可以內應,應該要容易一些吧!」張若塵的心情,不知不覺緊張了起來。
「嘩!」
一道光符,從雲中飛來,落入冥王手中。
看完光符上的信息,冥王本是平靜自然的神情,忽然,變得凌厲,眼神不斷變換。
「啪!」
光符被他手指上湧出的神力,震碎成了粉末。
七手老人和夜遊大師嚇了一跳,立即閉嘴。二人心跳加速,忐忑不已,這位血絕家族的神靈,還真是不好相處。
不收徒,直說便是,至於露出這麼嚇人的眼神?
夜遊大師感覺自己的膝蓋,已經開始不聽使喚,若不是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說不定已經跪了下去。
冥王向張若塵走了過去。
張若塵不清楚冥王到底收到了什麼信息,不過,見他以如此眼神走過來,心中已是有了猜測。看來命運神殿的營救計劃,已有了結果。
一直以來,冥王對張若塵都頗為隨和,沒有崑崙界修士傳說中那麼兇惡和狠辣。
可是此刻。
隨著他越來越近,張若塵卻是渾身冰冷,宛若墜入極寒地獄。
冥王站到張若塵的對面,道:「崑崙界的營救計劃,你參與了多少?」
冥王沒有問他有沒有參與,直接問參與了多少,便是認定,他必然參與其中。
這個時候若還否認,已沒有意義。
張若塵抬起頭來,盯著冥王那雙鮮紅而又璀璨的神目,從容的道:「以我的修為,又能參與多少?」
「本源神殿是崑崙界計劃的一部分?從五枚極品本源神晶出現在命運神域開始,你們就在布局了?」冥王道。
張若塵不想欺騙冥王,搖頭道:「本源神殿的出現,只是恰逢其會。舅舅一定要相信我,我從未做過損害血絕家族的事,亦是真心希望血絕家族可以在這次大機緣中,獲得最大的好處。」
冥王點了點頭,倒是相信張若塵所說的話。
若不是為了血絕家族,張若塵根本不必提前將本源神殿的確切位置告訴他。若不是為了血絕家族,張若塵又何必費盡心思招攬夜遊大師和七手老人?
若不是為了血絕家族,張若塵肯定已經與池瑤和血靈仙回了崑崙界,怎麼可能選擇留下來?
他寧願捨棄六柄神劍,都留了下來,就是最好的證明。
那股壓在張若塵身上的力量,逐漸散去,冥王陷入沉思之中。
張若塵能夠跟他講實話,這讓他很滿意,若是這個時候還繼續瞞他,那麼他會轉身就走,不再理會這件事。
「既然你叫了我一聲舅舅,還讓我得到了本源神殿中的巨大機緣,這一次,我不救你,倒是說不過去。」
「趁著地獄界諸神還在對付天堂界派系的神靈,追擊逃走的殞神島主,與瓜分本源神殿中殘剩的利益,立即與我一起離開劍南界。」
「否則,等到諸事安定下來,他們必定會將注意力集中到你的身上。本源神殿這件事,你參與得太深,有些事做得太明。想要殺你的勢力,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張若塵感受到了冥王身上的關切之意,道:「劍南界怎麼辦?」
冥王得到了劍祖的劍膽,顯然也是沾染上了因果,不可能輕易放棄劍南界。
他沉思了片刻,道:「你與我一起同行,目標反而更大,好像的確不太好。這樣吧,我留下來,收取劍南界。你立即返回地獄界,前往不死神殿躲避一段時間,等老頭子回來,應該足以護你周全。」
「現在,也只有不死神殿可以護得住你,你有戰神腰帶在身,神殿絕不會將你擋於門外。」
「若是命運神殿找到了不死神殿,你只需全盤否認便是,決不可承認自己有所參與。最好,將所有一切,都推到白卿兒的身上。這件事,本來就是她的嫌疑最大!」
「記清楚,你從始至終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為血絕家族謀取利益。誰問你,你都得這麼回答。」
張若塵頗為擔憂,道:「可是舅舅孤身待在劍南界,也很危險。」
「能有什麼危險?我是神靈,血天部族大族宰家的神靈,血脈純正,天賦異稟,潛力無窮,誰敢動我,整個不死血族都不得答應。再說,你真把你舅舅當成一尊新神看待,想要殺我,談何容易。」冥王面露不屑,如此輕飄飄的說道。
「好吧,看來我更該為我自己擔憂才對。告辭!」
張若塵變化成了一位身軀魁梧、樣貌醜陋的羅剎族大漢,向七手老人和夜遊大師盯了過去,道:「他們兩個都是有潛力成神的人才,舅舅若是有時間,可以指點他們一二。」
「兩個廢物而已,我來送一程。」
冥王一掌按到了張若塵的背心,向前一推。張若塵只感覺眼前一暗,身體旋轉不休,如同置身於漩渦之中。
等到他恢復視覺,穩住身形的時候,發現已經橫渡數億里之距,出了黑暗大三角星域。
回頭看了一眼,後方漆黑無邊的虛空,張若塵心中暗暗咋舌。
真神的手段果然厲害,隨便露了一手,就比他這個時空掌控者還要高明。聖境和神境,果真是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
張若塵不再停留,向夜叉族祖界飛去。
只有借用夜叉族祖界的空間蟲洞和空間陣法,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不死神殿。
然而,張若塵沒有飛行多久,便是撞在一層淡淡的光壁上,身體毫無阻礙的穿了過去。
「不好。」
張若塵意識到大事不妙,第一時間將神龍日月混沌塔取出,藏在了衣袖中。
穿過剛才那層幾乎無形無影的光壁之時,張若塵分明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神性力量,顯然是闖入進了神靈布置的某種界域之中。
張若塵定住身形后,觀察四周,發現滿天星辰消失不見,整個空間昏暗無比。
「在下羅剎族神皇子座下,若基大將,不知何方神聖再次布下了界域?」張若塵道。
一道冷笑聲響起,震蕩整座空間,「雕蟲小技,小子,還不現出原形?本神可是專程在這裡等你。」
一條由時間印記光點匯聚成的長河,由遠而近飛來,凝聚出一道朦朧的神影,以強大的神靈威勢,張若塵壓了過去。
「修辰。」
張若塵的眼神,猛的凝縮。
「張若塵,今日你逃不了了!」 與星桓天的平靜相比,宇宙中,別的一些地方,正在天翻地覆。
碧藍色的海洋,波濤蕩漾,一望無際。
海洋的上空,沒有雲層和霞彩,只有無盡的黑夜和一顆顆星辰。
一位身穿藍色鎧甲的雄俊男子,披散一頭白髮,手牽一位十三四歲的藍袍少女,從海浪中走出。
男子俊傲而冷酷,身上有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高貴氣質。
少女的長發流動光霧,發梢掛著海螺,一雙眼眸靈動至極,像兩顆純潔無瑕的寶石。
到達岸邊的時候,他們二人的魚尾,自動凝成兩條腿。
此刻,岸邊的沙灘上,聚集有大量海族。
有修為強大背著戰兵的修士,也有手無寸鐵的老人和孩子,有衣袍鮮亮的貴族。他們都緊張萬分的,望著天空。
「轟!轟!轟……」
一道道比雷鳴還要響亮的巨聲,從天外傳來,震得空間顫動,大海翻騰,浪起數十丈。
天空明亮的星辰,不時就會化為火球,墜飛出去,不知落向何處。
黑色的夜空,被血霧逐漸染成慘然的紅色。
天空有血雨落下,砸得地面出現一個個孔洞,雨中伴隨有聖境修士的殘屍碎骨。
海水漸漸的,也變成紅色。
一位海族修士跪倒在地上,淚流滿面,悲聲道:「瀚海文明最後的星空堡壘被攻破了,修羅星柱界將會碾碎護界大陣,吞噬我們賴以生存的瀚海家園。」
「終於無法擋住地獄界屠戮的步伐,我們退無可退,這一次,除了拚死一戰,只剩文明毀滅,世界坍塌。」
「都怪那元會巨奸張若塵,若非是他,星桓天一戰,天庭大軍絕不會敗。據說,只要拿下星桓天,天庭就能保住星空防線,瀚海文明就能免遭這場大劫。」
「若我今次不死,必斬張若塵?立誓於此?天人共鑒。」一位海族少年劃破手掌?站在風中?以鮮血發誓。
那位發梢上掛著海螺的少女,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害怕,微微捲縮嬌軀,低聲問道:「冕叔叔,真的是因為那個元會巨奸,瀚海文明才會遭受現在這一切嗎?」
冕寧一雙虎目眺望蒼穹?沉默不語?像是在擔憂著什麼。
「轟隆!」
空間劇烈一震。
冕寧的身周出現一個無形氣罩?神紋流動,擋住來自天外的力量波動。
一座殘破神殿,從星空中墜落下來,佔據天空三分之一的視野。
神殿上?神焰在燃燒?響起破碎和坍塌的聲音。
「嘭!」
神殿墜在萬裡外的海域中,將海面砸得凹陷,掀起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