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沒有關門,因為洗手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
安蘇晗當然知道他為什麼洗手,他碰了她的肩膀,有潔癖的他當然會洗手。
不過她已經沒有時間難過了,慕景烜的話給她十足的震撼,十年也許只是樂觀的估計。
想到這裡,陣陣宮縮感襲來,賀晨瞧見她手捂肚子的模樣,趕緊把她扶去沙發那邊坐下。
看了看她的坐姿,還是不太放心,乾脆把她的腳也放到沙發上,讓她變成半躺的姿勢,並自語道:「這樣大概好點吧。」
白儲寧看看從洗手間里出來的Boss,沒有半點反應。
但他已經看不下去了,走了過去:「慕總也在這裡,少夫人有不適,可以找醫生來看看。」
公私分明的白總管,這個時候的稱呼也十分公式化。
言下之意,賀晨的關心已經逾越簡單的關係了。
但是賀晨向來是只要認定的事,不管對錯都會堅持。
他依然關心安蘇晗,說道:「姐,要不去醫院檢查檢查吧,姑奶奶說雙胞胎要很小心的。」
安蘇晗並不想太嬌氣,擺擺手:「我坐會兒就好,主要是情緒,我會慢慢控制。阿晨,你辦公室也不用另外騰出一間了,就用我以前那間特助室吧。」
這種小事,賀晨沒有異議。
白儲寧看向辦公桌那邊獨坐的Boss,覺得應該給他們留些相處的時間,於是對賀晨說道:「賀秘書,我帶你過去,順便讓你熟悉一些公司的事務。」 賀晨的目光沒有離開安蘇晗,只點頭表示自己聽到。
「中午一起吃飯,昨晚約好的。」賀晨再次小聲對安蘇晗說道。
也沒等她回答,賀晨就和白儲寧一起離開了。
只剩下兩人的總裁室,又勾起安蘇晗陣陣回憶……
慕景沛茫然的翻閱著桌上的紙質資料,失去的記憶是他巨大的損失。
要接手眼下的事一點也不輕鬆,把公司交給安蘇晗是明智的選擇。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相信她,只能歸結於潛意識作祟。
從沉思中回神,慕景沛看看躺在沙發上的小女人,只能看到她烏黑頭頂。
慕景沛起身走了過去。
孕婦噬睡,卻沒想到她隨時隨地都能睡。
不過臉上亮晶晶的淚珠還未拭去,看得他心口又悶悶的。
於心不忍的他去休息室拿來薄毯給她蓋上,又看了她一會兒,才回到辦公桌前。
他和安蘇晗的事兩個兄弟沒有說太多,而他自己的認為,以他禁谷欠的性格和自己對女人超強的剋制力,應該是這個女人算計了他,他才會選擇和她在一起。
但那她張睡著後天真無害臉似乎又在扭轉他的看法。
難道曾經真的喜歡過她?想到這裡,悶悶的心口變得針扎般痛。
小憩醒來的安蘇晗發現自己身上竟然蓋著薄被,她只當是別人怕她著涼,給她蓋上的。
她壓根不會認為現在的慕景沛會對她做這種事。
慕景沛還在瀏覽資料,有些正事要和他談的安蘇晗走了過去,在他對面坐下。
男人抬眸看向她,當然沒有半分溫度。
安蘇晗已經能用平常心面對,拍了拍手上疊好的薄被說道:「我洗過再讓人你給放回去。」
有潔癖的人很在意自己近身的東西讓別人觸碰。
步步掠愛:爵爺情迷私寵 慕景沛放下手上的事:「不用了。明天開始這間辦公室留給你。」
安蘇晗有些驚訝,真要讓她暫代他的職務,而且就這麼放手?
但是,慕景沛接下來說的話讓她知道自己想多了。
十分理性的男人,公式化的對她說道:「不管從那個角度出發,我都需要一段時間休養身體和熟悉現在公司的業務。雖然中間少了一段記憶,但是我相信,在我熟悉之後,YOR集團會延續正常的軌跡運營,因為我是慕景沛,我還是我。」
安蘇晗褐色的眸子定定看向他,他還是那個慕景沛,但已不是她的。
眸中一抹悵然掠過,她繼續平靜的聽他交代公事。
「這段時間,我的辦公地點在松宸郡的書房。每天固定時間向我彙報公司的事,任何重大決策提前和我商議。換句話說,公司的事宜我還是不太想讓你自作主張,明白我的意思?」
安蘇晗略略點頭,表示無異議。
慕景沛看看時間,一上午的時間似乎也沒幹多少事。
白儲寧敲門而入,帶來岱閣的午餐,照例兩人份。
安蘇晗看了一眼精緻的食盒,兩人一起在辦公室享用午餐的場景已成過往,她又悵然一笑,起身說道:「你們吃,我先出去了。」
白儲寧嘴角抽了抽,他何時有機會和妍妍的三哥一起享用午餐。 一個寒顫后,白儲寧感到安蘇晗簡直是在為難他。
慕景沛沒有多想,兩人份,那就應該是他和白儲寧的吧。
安蘇晗頭也不回的離開總裁室,她覺得自己太容易被一景一物勾起回憶,這樣很不好,得慢慢改過來。
可憐的白助理,硬著頭皮,帶著惶恐的心,和Boss一起享用如同嚼蠟的午餐。
安蘇晗如約去賀晨的辦公室找他,其實也就是在總裁室對面。
為了避嫌,她並未關門。
賀晨對她的舉動也不介意,保溫筒已放在桌上,旁邊還有兩個飯盒。
賀晨拿出筷子:「剛熱好你就來了,有口福的人就是不一樣。」
安蘇晗走過去坐下:「不如說我會掐時間。」
賀晨提醒道:「快吃吧,我一早起來做的,應該和昨晚上的一樣。」
安蘇晗有些過意不去:「阿晨,你不用對我太好。我會安排人送餐的。」
賀晨料到她會客氣:「我這也不是義務的。我有目的,希望你能答應。」
安蘇晗:「說來聽聽。」
賀晨:「想做你肚子里兩個孩子的乾爹。」
安蘇晗愣怔了幾秒,莞爾笑道:「別鬧,你還是孩子呢。」
賀晨:「在你身邊『實習』,兩個月就拿畢業證,怎麼還能是孩子!」
安蘇晗看了看對面敞開門的總裁室,這事她一人做不了主吧。
賀晨看穿她的心思:「我不覺得現在的他會在乎這兩隻小寶貝,以後有乾爹疼他們不是更好。」
安蘇晗心裡有點發酸,喝了一口湯:「這事很重大,讓我想想……你的湯是怎麼回事?沒昨晚好喝。」
賀晨不信:「是嗎,我怎麼沒喝出來?」
安蘇晗笑道:「像你這樣的暖男不多了,遇上喜歡的女孩子,直接用湯把她喝到手,外婆也就不擔心你的婚事了。」
賀晨皺眉:「姐,我還是孩子。」
安蘇晗故意大驚小怪:「都快畢業了還是孩子?」
……
一陣陣歡聲笑語打破中午的沉靜,白儲寧看了看賀晨那間洋溢著歡樂氛圍的辦公室,再是姐弟情深,難道不能低調一點嗎?
而慕景沛似乎一點也沒聽到,是沒感覺,還是定力極好,那就不得而知了。
接下來的時間,安蘇晗在公司忙完后也沒有和慕景沛一同回松宸郡用晚餐,而是繼續去賀晨那邊品嘗他的手藝。
兩人的疏離感與日俱增,以前見面就膩在一起的身影似乎在松宸郡再也看不到了。
連向來樂觀的紀時遷也為他們捏了把汗。
而芯星在醫院面對腿腳不便的姜非頴,也是一臉的無語。
知道慕Boss出院后,姜非頴是變著方的要出院。
芯星不得不提醒他:「你能和慕總的情況想比?人家沒骨折,你呢?沒事起來走兩步!」
已經移到輪椅上的姜非頴被芯星戳中痛點,咬牙看向她:「警告你,別欺負我現在沒有武力值。」
芯星一點也不怕他:「別說現在,就是從前,我怕過你嗎?告訴你,不是看你因為找邇凡中了毒氣,而影響到你去邊境執行任務受傷的份上,我會答應家裡有事的飛霜替她照顧你?誰高興天天來這裡報到?特助姐姐都已經在YOR代理總裁事務了,我好想回去。」 姜非頴看向似乎是身不由己天天來看他的女人,她的性格很拗,不能硬來,妥協道:「我是有正事,要親口告訴慕總,而且不能在電話里講。要不你監督,我去找他,說完后再回醫院。」
芯星雙手抱住自己,五根手指在手臂上有節奏敲了敲,似乎在考慮。
姜非頴有些惱,都這般低聲下氣了,這個女人還要他怎麼樣?
不過……他為什麼要對她低聲下氣?
算了,好男不和小女人爭強。
「考慮好了么?芯小姐。」姜非頴沒耐心。
芯星:「你不許騙我。」
姜非頴:「我從不說假話,你的特助姐姐沒告訴你?」
芯星:「沒有,她只對我說過,你沒有人類的感情。」
姜非頴:……
他確實沒有感情,所以追了這個男人五年都沒有結果后,她放棄了。
許久,姜非頴撥出電話詢問Boss在哪裡。
傍晚十分的慕景沛,當然在松宸郡。
失去記憶的他喜歡一個人。
一個人調整心態,一個人適應陌生又熟悉的一切,連偶爾回來玩耍的慕琪也被下了緊箍咒,不許去煩他。
臨時出院的姜非頴在輪椅上見到了Boss,這是兩人在邊境分開后第一次見面。
看到又一次一同經歷生死的Boss,姜非頴有些激動。
他少有情難自控的時候,芯星在他身後彎腰伸過頭來,涼風般說道:「怪了,你沒有人類的感情,可這樣的表情卻是見到同類的興奮,難道是特助姐姐拐著彎罵人?」
說完,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看向慕景沛。
慕景沛不會對芯星像往日那般寬容,姜非頴感到Boss身上寒芒漸顯,生氣的對芯星說道:「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外面等我!」
芯星知道一些事不是她能旁聽的,況且她也沒什麼好奇心,於是鬆開姜非頴的輪椅,去了停車場,坐在車上等。
慕景沛也屏退了閑雜人等,兩個人在客廳交談。
姜非頴來的時候沒見到安蘇晗,加上紀時遷的描述,心中對Boss的情況大致知道。
慕景沛:「有什麼重要的事電話里也不能說,非要跑來松宸郡?」
姜非頴:「我們在邊境遇險時,你吩咐我的,讓我一定要見到你本人,而且確定你是清醒的情況下才能說。」
慕景沛是個有準備的人,對於那時的自己在危機之下有安排,一點也不驚訝:「你說吧。」
姜非頴:「爆炸前,你說如果我們都能活著出來,若是你忘記了一些事,讓我一定要告訴你找一本手寫的日記。」
慕景沛眸中一抹光亮閃過:「什麼手寫的日記?放在那裡?」
姜非頴有些為難:「情況緊急,你沒說完,我就把你推進了逃生艙。緊接著,我自己還沒處理好就炸了,再後來,我醒后就在醫院了。不過你最後說的一個字,我可以肯定是松宸郡的松。」
慕景沛揉了揉額頭:「你是要讓我找這本日記?你知道松宸郡有多大?而且我不記得自己有記錄生活的習慣,更別說用手寫。 我和藍胖子的修仙之旅 現在誰還用筆寫字?」 他的問題姜非頴答不上來,嘴笨的他有點急:「你當時很鄭重的囑咐我一定要讓你看到手寫的日記,我想你不會誆自己的?」
他不懷疑姜非頴的傳話,也不懷疑自己會耍自己。
慕景沛不驚訝於自己的遠見,自己讓自己看的東西,一定很關鍵。
在姜非頴走後,他左思右想,根據自己習慣,東西不是在卧室就是在書房。
這兩天在書房沒有看到有日記本這種東西,所以卧室可能性大些吧。
……
安蘇晗在外面吃過晚飯後繼續回公司加班,快十點才回到松宸郡。
走進卧室的時候,她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整個房間似被洗劫過一番。
書房裡傳來柜子移動的聲音,她走了過去,站在門口沒敢進。
亂七八糟的書房比卧室好不了多少。
安蘇晗突然覺得這個人會不會失憶後有癲狂症了。
於是,她大聲喝道:「慕二哈,你拆家呢!」
被活脫脫取了綽號的男人,蹲在地上,從柜子後面抬起頭來,眸色深幽的看向她一眼,不語,繼續找他的東西。
安蘇晗沒指望他會對她的話有反應,能抬頭看她一眼,已是天大的意外了。
正要轉身去找萃姨,角落的一個書架上,穿著橙色裙子的小豬映入她眼帘。
這不是她曾經每晚相擁而眠的朋友嗎?
後來不知道去哪裡了,怎麼會在慕景沛的書房?